他不再抗拒那股躁动,而是感知它,如同观察体内一条未曾驯服的河流。高人曾言“你越压,它越强”,他如今才真正明白——压制是恐惧,觉察才是掌控。
银纹流动加快,他呼吸不乱,心神不散,只以意念轻抚其势,如牧者引牛归栏。一次、两次、三次……直至银纹起伏与呼吸完全一致,如双鱼游水,首尾相随。
他闭目,心如止水。
李欣烨走向溪畔。她并未坐下,而是立于水边巨石之上,将灵丝从腕间解下,悬于空中。风起,灵丝飘荡,如柳枝拂水。她不控,不引,任其随风而动。
灵丝缠上树枝,她不挣;卷入溪流,她不收。她只观其形态,感其张力。松而不散,动中守中——这是她需要的平衡。
忽然,灵丝在风中断裂一瞬,随即自行接续,比先前更柔韧。她未惊,未动,只是指尖微抬,灵丝如活物般回旋,绕指三圈,稳稳收拢。
她闭眼,再睁。灵丝再次放出,这一次,风再大,丝不断,形不乱。
黄文杰立于南崖断口处。此处地势陡峭,风势猛烈,如无形之敌扑面而来。他站定,单臂垂于身侧,掌心向上,金光缓缓凝聚。
他开始演练家族战技。原本需双臂合演的招式,如今全凭单臂牵引,腰步为枢,灵力自断臂处绕行脊柱,沿肩胛上行,于掌心凝而不散。
一招毕,金光微颤,他不急,重新起势。第二遍,金光稍稳;第三遍,掌心光点扩大一线。
他持续演练,直至夜幕降临。掌中金光忽明忽暗,却始终未散。某一刻,他踏步转身,金光随势迸发,击向岩壁。
岩壁微震,半道符印虚影浮现,纹路清晰,与石室所见残印一致。虚影持续三息,随即消散。
黄文杰喘息,却笑了。他抬手,在岩壁上刻下第一道痕。
小主,
夜深。
王沐阳仍在静室。银纹已与呼吸完全同步,如脉搏般稳定。他忽然察觉,掌心纹路深处,有一丝极细微的阻力,似有结节阻隔灵力流转。他不强行冲破,而是以意念轻抚其周,如水流绕石,徐徐渗透。
阻力渐松。
李欣烨立于溪心石上,灵丝垂落水中。水波荡漾,灵丝如发丝般柔顺,随流而动,却始终不断。她忽然抬手,灵丝骤然绷直,如弓弦拉满,随即松开,如雨丝洒落。
她闭眼,再睁。灵丝已能在松弛与紧绷间自如转换,刚柔并济,不失其准。
黄文杰仍在崖边。他已不再连续演练,而是每出一招,便静立片刻,感受灵力在断臂处的滞涩与流动。他左手按住右肩,掌心金光缓缓渗入旧伤,如温火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