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体随机传送”这个法术，在正经的魔法学院里通常是作为反面教材出现的。它的研发者不是疯子就是醉鬼，或者两者都是。因为其最大的特点就是“随机”，你可能被传送到天堂山与天使共进下午茶，也可能被传送到九层地狱的血池里当沐浴露。

对于巴尔来说，当他重新获得五感时，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视觉，而是嗅觉和触觉。

触觉是一种黏腻、柔软、带着不明颗粒感的体验，仿佛一头扎进了某个巨人没冲干净的马桶。

而嗅觉则更为复杂，那是一种混合了发酵宿醉呕吐物、三天没洗的脚臭、生锈金属和某种劣质奶酪的复合型芬芳，堪称嗅觉界的炼狱交响曲。

这股味道是如此的浓郁且具有穿透力，以至于巴尔严重怀疑自己的嗅觉神经已经被它永久性地化学腐蚀了。

“呕......”他干呕了一声，挣扎着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深邃的、几乎不透光的浑浊绿色。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把这片“绿”推开，指尖却传来一阵滑腻的触感。他费力地转动眼球，才看清这片“绿”的真面目——是一片巨大的、不知名植物的叶子，上面还挂着几只蠕动的白色蛆虫。而他自己，正被埋在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里。

“赞美柯莱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旁边传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我的脸是朝上的。”

巴尔艰难地扭过头，看见露维娅正以一个相对优雅的姿势躺在垃圾堆的表层，除了头发上挂着一根鱼骨头外，基本保持了精灵的体面。

“你怎么不庆幸我们还活着？”巴尔从一堆烂菜叶里拔出自己的胳膊，没好气地问。

“活着是基本前提，脸是精灵的种族天赋，重要程度仅次于生命。”露维娅振振有词地解释着，同时小心翼翼地避开一坨可疑的褐色糊状物，从垃圾堆里坐了起来，“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闻起来像巨魔的消化道。”

巴尔也跟着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残羹剩饭，目光开始扫视周围的环境。他们似乎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中，头顶是崎岖的岩壁，点缀着发出幽幽绿光的苔藓。而他们脚下，是一个由无数摊位、帐篷和简陋木屋构成的混乱市集。

市集的主体是一群身材矮小、皮肤发绿、长着蝙蝠耳朵和尖鼻子的生物——地精。他们正用一种巴尔从未听过的、尖利刺耳的语言大声吆喝、讨价还价、偶尔因为一两个铜板的归属权问题而扭打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烤跳鼠的焦糊味、劣质麦酒的酸臭味，以及地精们身上永恒的、令人难忘的体味。

“地精黑市？还是某个失落的地精都市？”露维娅捏着鼻子，一脸嫌恶，“群体随机传送居然把我们丢到这种地方？那个兽人的施法材料里是掺了发霉的蘑菇吗？”

“你不是说挺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