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出一个壮劳力,那就是四十块稳稳当当进口袋!”

“要不是阳子这张脸面,这份本事,这天大的馅饼能掉到咱们这穷山沟里?”

老村长这番利害分析,直指核心。

闹哄哄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烟袋锅子互相借火时轻微的“嗤嗤”声。

他接着不紧不慢地敲打,像老石匠敲着磨盘边:

“还有啊!都给我往耳朵里灌!别眼皮子浅!仗着阳子是咱们莲花村土生土长出去的崽崽,以后在窑厂里就想摆谱翘尾巴,给外村人难堪!那不行!绝对不行!”

老村长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眼神也变得刀锋般锐利。

“八爷那是什么道行的人物?人家投的是真金白银!”

“真把人家惹烦了,规矩坏了,那就是打阳子的脸!是砸咱们全村人自己的饭碗!”

“那叫杀鸡取卵!蠢透腔了!懂不懂?!”

人群里几个平时有些油滑的小年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脖子上凉飕飕的。

刚才急切问租金的老队长,立刻像听懂了号令般,把胸脯拍得山响,声如洪钟:

“对头!老村长说得一字在理!谁他娘的敢在窑厂里炸刺儿,给阳子兄弟抹黑,给莲花村这块招牌抹屎,俺们老少爷们第一个就不答应!不把他胳膊腿卸了也得给他塞猪圈里去!”

“就是!做人得长良心,得知道啥叫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对!咱老林家可出过举人老爷,可干不出靠山屯那帮混账羔子吃里扒外的下作事!”

……

屋子里瞬间群情激愤,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唾沫星子在煤油灯光下乱飞。

在窑厂这关系到自家屋前灶后,婆娘娃娃饭碗的重大利益面前,整个莲花村上下凝聚得如同一块刚从洪炉里锻打出来的铁板,坚不可摧!

林阳看着眼前这一张张因为激动,兴奋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而涨得紫红发亮的脸孔……

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着纯粹而又朴实的决心……

胸膛里那点因靠山屯风波而积攒的寒意,被这股热气腾腾的乡土温情一点点驱散,焐热。

一丝由衷的,带着疲惫过后终于落地的轻松笑容,在他年轻的脸上慢慢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