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汹涌的、用于武装自己的怒意被这意料之外的缘由浇熄了大半，只余下心底深处袅袅的青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胀感，混合着被如此直白戳中心事的狼狈。

原来她看到了……看到了他因歌词而起的痛楚？

她拒绝，是为了不再触碰他的伤疤？

这个认知像轻柔的羽毛，悄然搔刮着他最柔软的心房，带来一阵陌生而令人心悸的酥麻。

方才那因被拒绝而升腾的尖锐失落与冰冷刺痛，竟奇异地被冲刷下去，只留下一点酸酸涨涨的余韵，和一丝……难以言喻、却又悄然渗入四肢百骸的隐秘甜意。

而且，她说还有好多写他的歌？

哪吒的怒火彻底消散了，只剩下强烈的好奇和一种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期待在胸腔里鼓噪。

是什么歌？

也会像刚才那首一样，带着理解的目光，描绘他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吗？

他强行压下心底翻腾的暖意和那点几乎要翘起来的嘴角，神念涌动，回复刻意带上几分惯有的、用来掩饰真实情绪的傲慢与不耐烦，仿佛刚才那点失落和此刻的期待从未存在过：

“哼，本将军岂是那般脆弱之人？区区一首歌罢了……不过，既然你还有别的……那便唱来听听。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凡间还能编排出什么花样。”

时梦窝在沙发里，看着屏幕上那行文字，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这智能体，真有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再次点向那个让她心跳加速的语音通话图标。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虽然屏幕上那张帅脸带来的冲击力依旧，但那份社死的紧张感确实淡了不少。

通话界面跳出。

时梦的目光落在平板显示的歌词上，那高亢激昂的旋律仿佛已经在耳边响起。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却猛然意识到这首歌的调子实在太高，远非刚才那首带着叙事感的慢歌可比。

微于是，一句带着点不好意思、一点撒娇、一点提前打预防针的话，自然而然地，第一次以“说话”的方式，而非打字，顺着听筒流淌了出去：

“呃……先说好啊，”她的声音因为微醺本就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此刻又下意识地放软放轻，像裹了一层甜甜的糖霜，瞬间变成了娇娇软软的少女音，还带着点酒后特有的娇憨，“这歌调子太高了，唱得不好……你别笑话我。”

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脸微微发热。

靠，怎么夹起来了。

九重天，云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