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顿时语塞,低头看了看自己仍滴着水的发梢,又望向时梦铺着嫩黄色床单的整洁床铺,确实不该弄湿。
他抿了抿唇,有些不情愿,却还是低声应道:“……好。”
时梦引他在客厅沙发坐下,自己则站在他身后,插上吹风机电源。
她按下开关,仔细调到中档暖风,先抬手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才轻轻拢起他一缕湿发,从发根开始,耐心地吹拂。
她的动作很轻,指尖如梳,一次次穿过他浓密的黑发,带来细微的痒意和一种难以名状的舒适。
暖风携着她的体温,缓缓熨帖着他的头皮,也仿佛抚过他从不示人的心神角落。
哪吒不自觉地闭上双眼,这是他漫长神生中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身为三坛海会大神,征战四方,凌驾众生,何曾想过会被人如此细致地照料。
这种感觉,陌生,却让他眷恋不已。
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只有吹风机工作的嗡嗡声,以及电视机里传来的台词。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们,氛围变得格外温馨而宁静,仿佛之前所有的尴尬、暧昧和争执都被这温暖的气流暂时抚平了。
时梦很专注,他的发质很好,顺滑浓密,而且吹了这么一会儿,地上居然没什么掉发,让她这个饱受脱发困扰的现代人不由得有些羡慕。
吹干头发后,时梦关掉吹风机,拔下插头。“好了。”
哪吒有些意犹未尽地睁开眼,摸了摸自己干爽的头发,心底一片柔软。
时梦将吹风机放回电视柜上,目光扫过柜子上放着的小药箱,想了想,从里面翻找出一盒感冒灵颗粒。
她拿出两包,撕开倒入玻璃杯中,去厨房接了热水,用勺子轻轻搅匀,然后端到哪吒面前。
哪吒低头看着杯中棕褐色的液体,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有些迟疑地抬眼:“这是何物?莫非是汤药?”
他知晓凡人身染疾患时需饮苦涩汤药,可自己分明无伤无病。
“嗯,这是预防感冒...就是风寒的,你刚才洗了冷水澡,喝点这个预防一下,万一生病就不好了。”
时梦把杯子往他面前又递了递,看他微微蹙眉,似乎有些抵触的样子,她鬼使神差地想到他的从前。
想起了那《封神演义》里的那句“受了伤也不做声,只是颤”。
一股莫名的心疼忽然涌了出来。
他,应该是怕苦的吧?
时梦不由自主地放软了声音,像在哄不肯乖乖吃药的小朋友:“放心,是甜的,不苦。”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与心疼,哪吒只觉得心口好似被一只小手轻轻挠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