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温尼维尔猝不及防地被拽住,惯性让她微微踉跄了一下,不得不回过头,对上了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翻滚着浓重疑云的黑眸。他已经放下了沾着墨水的羽毛笔,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如同蓄势待发的蝙蝠翅膀,笼罩下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在你冲出去实施你那个——我毫不怀疑——足以让魔法部灾难应对司紧急全员加班的‘急事’之前,我认为,我们极有必要先进行一次详尽的、开诚布公的…‘讨论’。”他刻意加重了最后那个词,让它听起来像是一种严厉的审判,“关于你刚刚在自我隔绝的状态下,究竟在那张羊皮纸上…构思了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
格温尼维尔手腕上的压力清晰地提醒着她,任何试图蒙混过关的举动都是徒劳。
“…没什么。”
“‘没什么’?”斯内普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地窖里的一种嗡鸣。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借着她的力道,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从他的高背椅上站了起来。黑袍如蝠翼般垂落,投下的阴影彻底将她笼罩其中。“莱斯特兰奇,你似乎对我产生了某种严重的误解——认为我会相信一个需要动用隔音罩来隔绝我、并且此刻眼神飘忽得像只受惊金色飞贼的学徒,口中所说的‘没事’。”
他微微俯身,拉近的距离让格温尼维尔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翻涌的、近乎实质化的担忧和警告。“我的耐心正随着你试图敷衍的每一秒而急剧消耗。你此刻有两个选择:一,主动地、清晰地、毫无保留地说明你纸上那些…‘灵感’;二,我亲自用摄神取念来看。”
格温尼维尔似乎终于从她那危险的计算中稍稍分出了一点心神来处理眼前的危机。她甚至没有试图加强大脑封闭术,只是用一种带着点心不在焉的笃定语气回应,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教授,您看不出来的。”她晃了晃被他抓住的手腕,像是在展示什么证据,“只是些关于魔力本质的、有趣的小推演罢了,真的。不会炸掉霍格沃茨,也不会引起魔法部的重视。”
〔影鳞,你说,如果在幻身咒的基础能量结构里,逆向嵌入守护神咒的特定波动频率…会不会在理论上构成一种双重、甚至可切换的魔力签名?〕她的意识深处,危险的蓝图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构建,〔如果能成功,或许连魔法部最高级别的追踪档案都能骗过去…〕
影鳞的声音立刻回应,带着同样亢奋的、唯恐天下不乱的学术探讨意味:〔理论上可行!实践上嘛…我建议你先让你暗中扶持的那位魔法部部长“借”一份追踪档案的核心构成样本出来。或者更直接——反向拆解那份档案的魔法契约,分析它的识别机理,然后…〕
格温尼维尔的思维火花猛烈碰撞,瞬间抓住了关键:〔…然后进行逆向工程!摸清它的识别逻辑漏洞,再针对性地设计变种魔咒!〕这个念头让她兴奋得几乎战栗。
斯内普死死盯着她眼中那熟悉得令人心惊的、属于天才与疯子混合体的光芒,即使他听不到具体内容,也完全能猜到那绝不是什么“无害的小推演”。
“莱斯特兰奇,”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风暴前的死寂,“把你脑子里正在进行的…想法,立刻、彻底地给我停下来。现在,告诉我,你究竟在推导什么危险的结论?”
“…只是一些关于魔力波动伪装的小技巧,”她含糊其辞,眼神却依旧闪烁着未熄的狂热。
“莱斯特兰奇,说实话。”他的魔杖尖毫不留情地抵上她脆弱的脖颈,那力度掌控得极好,不会真正伤她,却足以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
“魔力签名覆盖!我只是在理论上推导一种…能够暂时覆盖自身魔力特征,模拟出另一种稳定波动的技巧!”她省略了逆向工程魔法部档案和牵扯守护神咒的部分,将危险等级降到最低,“利用幻身咒对自身魔力场的干涉原理进行极端化变种…理论上能骗过大多数依靠魔力特征识别的魔法契约和监测法阵…持续时间很短,而且对自身魔力负荷很大!”
果然!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覆盖…模拟…”他慢慢地重复着这两个词,声音低沉而充满怀疑,“目标是什么?哪个‘特定的’魔法契约或监测法阵,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欺骗’?”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锁住她,试图从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捕捉真相,并抛出了两个极具分量的猜测:“是阿兹卡班那连接着摄魂怪怨念的古老结界?还是…某个人心心念念、守卫森严的纽蒙迦德?”
他的问题像一把精准的匕首,直接刺向了她试图隐藏的核心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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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还没想好具体目标。教授,我想您暑假应该也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吧?既然您如此不放心,或许我该直接去找麦格教授,请她来监督我的‘假期安全’更为合适。”
斯内普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至极的弧度,眼中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更深沉的寒意。“试图转移话题,并且用米勒娃来作为挡箭牌?”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声音轻得像蛇的嘶鸣,却更具威胁,“多么…拙劣的策略,莱斯特兰奇。这只会让我更加确信,你构思的那个‘目标’,其危险程度远超你的轻描淡写。”
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再次将她完全笼罩。“撤回你去找米勒娃的可笑提议。并且,立刻,给出一个能让我信服的、停止追问的理由。否则,这个暑假,你实验台上的每一根草茎、每一滴露珠,都将处于我最严密的监控之下,直到你肯说出实话为止。”
格温尼维尔在他的步步紧逼下沉默了足足十秒,抬头看向斯内普,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对研究的灼热。她猛地一挥魔杖,一个比之前更加厚实、闪烁着幽光的隔音咒瞬间将两人笼罩,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所有的推演过程,所有的变量假设,所有的…潜在应用方向和风险预估,都在上面了。从魔力签名的本质解构,到利用幻身咒能量场进行覆盖模拟的理论基础,再到…如何可能骗过某些特定高级契约的识别机制。”
“如果成功,理论上就能绕过几乎所有的魔法身份识别。不仅是出入那些被严密保护的场所而不留痕迹…”她的唇角甚至勾起一个极浅的、近乎梦幻的弧度,“最主要的,是魔力层面的‘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地扮演任何角色,模拟任何人的魔力特征…就像拥有一张万能的面具,永远不被发现真正的底色。”
“莱斯特兰奇,”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浸满了冰冷的恐惧与暴怒,“你究竟清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这根本不是实验,这是在刀刃上跳舞,在厉火边缘试探!稍有一丝一毫的偏差,魔力反噬会瞬间撕碎你的魔法核心,甚至扭曲你的灵魂本质——你会彻底玩火自焚,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格温尼维尔迎着他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眼底的狂热反而燃烧得更加炽烈,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冷静:“我知道。”她的回答清晰而果断,甚至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清醒,“每一个风险变量我都计算过,每一种最坏的可能我都推演了后果。但是教授,高风险…总是伴随着与之匹配的高回报。这值得冒险。”
她试图用一种学术上的严谨来说服他:“我向您保证,在所有的理论推导达到百分百完美、所有安全阈值都被反复验证之前,我绝不会进行任何实质性的魔法实践。现在,一切都还停留在纸面上,是最纯粹的思维游戏。”
这番保证在她那灼热的眼神映衬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更像是一份即将到来的危险预告。
斯内普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中最后一丝容忍彻底湮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绝对的控制欲。他不再试图争论那理论的危险性,而是直接采取了最粗暴有效的物理隔绝。
“痴心妄想。”他冰冷地吐出四个字,魔杖随即凌厉一挥。
只听身后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急促的窸窣声响——书籍自动合拢飞入行李箱,羽毛笔跳进笔盒,长袍自行折叠整齐…短短几秒内,他办公桌上所有个人物品已被尽数打包完毕,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砰”地一声立在他脚边,仿佛早已准备好随时进行一场紧急撤离。
“从现在起,直到我认为你那危险的脑子恢复正常之前,”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绝对的压迫感,几乎将她完全笼罩,“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处于我的视线监管之下。没有例外,没有空隙。”
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给出了一个不容拒绝的选择题,声音里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暑假。要么,立刻跟我回蜘蛛尾巷;要么,我‘送’你回黑蔷薇庄园并‘陪同’居住。选。”
这不是商量,而是最后通牒。两个选项的本质毫无区别——她都将彻底失去独处的自由,成为他时刻紧盯的囚徒。
然而,格温尼维尔脸上的表情却并非挫败或反抗。相反,一个异常明亮、甚至带着几分诡谲兴奋的笑容缓缓在她唇角扬起,翡翠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某种“正合我意”的光芒。
“…热烈欢迎教授的加入。”她几乎是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说道,仿佛他刚才宣布的不是监禁,而是一次备受期待的学术合作邀请,“我相信,这个暑假注定会精彩绝伦。”她的目光扫过他那阴沉得快要滴水的脸,语气轻快得近乎挑衅:“黑蔷薇庄园的古老藏书足够我们消磨很多时间,地下魔药实验室的器具是全套最新款的炼金产品,抗爆炸和魔法冲击的加固等级…也勉强还算过得去。”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他预想到了她的反抗或不情愿,却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态度。这让他感觉自己不像个监管者,反倒像个被算计了、即将送上门的免费劳力和高级顾问。
〔哈哈哈哈哈!〕影鳞在她脑海里爆发出无声的狂笑,〔你看他的表情!他以为你会哭丧着脸,结果你直接给他发了张VIP入场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