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你值得

“看看…是不是都是你喜欢吃的?”她轻声问道,翡翠绿的眸子专注地凝视着他,仿佛在观察一项重要的魔药反应,“我观察了很久才确定的。吐司的火候,蛋的熟度,还有那个…只有你才会加的、来自阿尔卑斯山阴面的稀有黑松露菌酱。”

她的话语轻柔,却像一道最精准的探测咒,瞬间穿透了他层层的冰冷伪装。

斯内普拿着餐具的手指猛地收紧了一下。

她…竟然注意到了。注意到这些连他自己都未必会在意的、极其细微的饮食偏好。她不仅注意到了,还如此精确地复刻了出来。

这不是家养小精灵的例行公事。这是…观察。是长时间的、极其用心的观察。

一股极其复杂的暖流猝不及防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带来一阵陌生的、几乎让他失措的悸动。他习惯于隐藏在阴影里,习惯于被畏惧或被厌恶,却从未想过会有人如此细致地、近乎…虔诚地关注着他的喜好。

这种被看穿、被精心对待的感觉,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暴露和脆弱,但同时,一种黑暗的、被满足的占有欲也在疯狂滋长——她对他如此上心!

他垂下眼眸,避开她那双过于洞察的绿眼睛,用尽全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甚至刻意让它变得更加冰冷:

“…多此一举。”他低声评价道,仿佛对此毫不在意,“食物仅仅是维持生命所需的能量补充,无需赋予过多不必要的意义。”

翡翠绿的眸子直视着他刻意回避的眼睛,目光锐利又带着一丝狡黠的温柔,轻声反问:

“哦?是吗?”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像羽毛轻轻搔过最敏感的神经,“那又是谁…将我随口提过的、对蜂蜜公爵新款椰子冰糕的偏好,还有我觉得天文塔夜景特别的角度…甚至是我翻书时讨厌折角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习惯,都一丝不差地牢记于心,并在‘不经意间’让它们得到满足呢?”

她每说一句,斯内普的身体就僵硬一分。

“…上周出现在我床头柜上的那盒限量版冰糕,难道是小精灵突然开了窍?我天文课论文里提到的那个观测点,第二天晚上就‘恰好’清空了所有障碍物,视野绝佳…也是费尔奇突然勤快了?还有我书房里那些永远平整如新、甚至用魔法丝线做了标记的书页…”

她每说出一项,斯内普握着餐具的手指就收紧一分。她列举的这些细节,琐碎、隐秘,甚至有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刻意去记忆,只是不知不觉就…记住了。

“观察力是魔药大师的基本素养。”他强行辩解,声音却因为被她当面戳破而显得有些底气不足,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微红,“记住实验对象的习性有助于预判其反应,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借口苍白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格温尼维尔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带着一种“我看你还能嘴硬到几时”的狡黠。

“原来如此…”她故作恍然大悟状,点了点头,“所以我只是您的‘实验对象’之一?那您对我这个‘对象’的习性了解得可真是…细致入微呢,教授。”她特意重读了“细致入微”四个字。

斯内普彻底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再次掉进了她语言的陷阱,任何辩驳都只会越描越黑,更加印证她的话。他只能绷紧下颌线,恶狠狠地瞪着她,试图用目光让她闭嘴。

但格温尼维尔显然享受极了看他这副吃瘪又无法否认的模样。她不再穷追猛打,只是心满意足地重新坐直,拿起自己的南瓜汁喝了一口,语气轻快:

“好吧,好吧…就当是‘实验数据收集’好了。那么,尊敬的教授,作为您重要的‘研究对象’,我能否申请下次的数据补充环节,多一份覆盆子果酱呢?”

斯内普:“……”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将脸埋进餐盘里,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剩下的食物,仿佛这样就能逃离这令人窒息又莫名有些悸动的对话。

他决定今天之内不要再跟格温尼维尔·莱斯特兰奇说一句话。否则他恐怕会控制不住自己,亲自上手把她那头过分漂亮的头发再次弄乱,或者做出其他更不符合他身份和理智的事情。

就在他下定决心,准备用最冰冷的沉默将她彻底隔绝在外时,格温尼维尔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意图,忽然用一种极其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的语气说道:

“对了,阿尔卑斯山阴面的那种稀有黑松露菌酱,”她轻轻晃了晃手中的南瓜汁杯,目光落在杯壁上,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谈论明天的天气,“供货的妖精商会刚刚用守护神传来消息,今天晚上就能到了。我让他们直接送地窖来…我给你订购了很多,足够你用上一阵子了。”

小主,

这话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精准地劈在了斯内普刚刚筑起的决心之上!

他猛地抬起头,黑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那种菌酱极其稀有,获取渠道隐秘且价格高昂,就连他自己也只是偶尔才会通过特殊途径少量购入。她不仅知道他的喜好,竟然还…还如此大手笔地、不声不响地为他订购了“很多”?甚至直接安排送到地窖?!

“格温尼维尔!你知不知道那种菌酱的价格堪比龙肝粉末?!而且它的采购渠道极其隐秘且限量!你…你竟然…”

格温尼维尔笑着打断了他,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纯粹而炽热的光芒,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满足感:

“但是你喜欢。”

这四个字,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

它们不是辩解,不是解释,而是最直接、最致命的答案。它剥去了所有外在的衡量标准,直指最核心的事实——因为他喜欢,所以一切代价和困难都不值一提。

斯内普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理智告诉他应该继续斥责她的铺张浪费和自作主张,但情感却被这简单粗暴的理由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做这一切,不为炫耀,不为讨好,仅仅是因为…他喜欢。

这种纯粹到近乎可怕的专注和付出,让他感到一阵心悸般的恐慌,却又无法抑制地从中汲取到一种黑暗的、令人沉溺的温暖。仿佛他是她宇宙的中心,他的喜好就是最高法则。

他看着她那双写满“这难道还不够吗?”的眼睛,发现自己所有的斥责都变得苍白无力,甚至…可笑。

“我记得我说过,西弗勒斯,”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在订立不可违背的契约,“在这里,没有你‘需不需要’的考量,只有我认定你‘必须拥有’。”

她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给予欲:

“你偏好的那些精密炼金仪器、特制坩埚、甚至是你偶尔会蹙眉嫌弃却又总会用完的某种柠檬雪宝糖,各种新式的长袍与配饰,小到日常所用的每一件生活用品、大到稀世难寻的魔药材料…只要我觉得好,只要我觉得你会喜欢,它们就都会出现在你的地窖里。”

斯内普彻底僵在原地,被她这番霸道至极的宣言震得失去了所有反应。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卷入了一个由她主导的、华丽而任性的漩涡,所有的抗拒和坚持都被轻易碾碎。

她不仅要满足他已有的喜好,还要强行塞给他她认为他应该喜欢的一切!

这种被强行给予、被全方位包围、被…占有的感觉,让他感到窒息,却又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滋生出一丝连他自己都唾弃的…渴望和沉溺。

他本该严词拒绝,扞卫自己领地和选择的自主权。

但他看着她那双闪烁着绝对自信和某种黑暗温柔的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最终,他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混合着无力与某种隐秘兴奋的叹息,几乎是认命般地低语:

“……你会把我这里变成你的第二个储藏室…”

这话听起来像是抱怨,实则却是一种变相的、无可奈何的投降。

格温尼维尔满意地笑了笑“那就让它变成最舒适、最让你喜欢的储藏室。”

“而且…”格温尼维尔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那抹戏谑和霸道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认真。她凝视着他,翡翠绿的眸子里仿佛有深潭在涌动,清晰地倒映出他有些无措的身影。

“…教授,”她轻声说道,每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精准地敲击在他冰封的心湖上,“你值得。”

你值得。

不是“我喜欢给你”,不是“我觉得你应该有”,而是——你值得拥有这一切。你本身,就值得所有的好,值得被如此珍视。

这个词与他的人生格格不入。他的人生充斥着亏欠、赎罪、阴暗和利用。他习惯了被索取,被憎恨,被畏惧,或者被当作一件有用的工具。他从未觉得自己“值得”什么,尤其是…如此纯粹而不计回报的给予。

他配得上这种…近乎奢侈的重视吗?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他的眼眶,被他强行压下。他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想要嗤笑她的天真和一厢情愿,想要告诉她他这种人根本配不上“值得”这个词…

但对上她那无比认真、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神时,所有自我贬低的话语都凝固在了舌尖。

地窖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感,有不安,有悸动,有难以置信,但更多的…是一种悄然滋生的、被小心翼翼接纳的温暖。

格温尼维尔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允许他消化这个对他而言或许过于冲击的认知。

她知道,攻克西弗勒斯·斯内普这座堡垒,需要耐心,需要策略,更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用行动告诉他:他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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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她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待,去潜移默化,直到他习惯她的存在,习惯她的给予,直到他将她的“偏爱”视为理所当然。

好在她拥有堆积如山的金加隆。这些世俗的财富是她最直接的武器,能轻易扫平绝大多数物质上的障碍,将那些他或许会喜欢、却绝不会为自己购置的东西,强行塞满他的生活,让他无处可逃。

更好在…她拥有时间。无论是作为继承人,还是作为触摸到时间奥秘的巫师,她都有足够的资本与他漫长的人生耗下去。她可以用一年,十年,甚至更久,来反复证明这一点,直到他冰冷的心脏被迫学会接受温暖,直到他僵硬的骨骼被迫记住拥抱的形状。

格温尼维尔一想到未来某天,习惯用黑袍包裹自己、用毒液武装言辞、将整个世界拒之门外的男人——终于彻底沦陷,将她所有的偏爱与纵容都视为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那会是什么光景?

或许是,他开始对她送的稀有魔药材料挑三拣四,抱怨产地不够正宗、年份差了一点…那种带着依赖的挑剔,光是想象就让她心头发痒。

或许是某次宴会上,他发现她的视线在某个年轻男巫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便会用冰冷的手指强硬却不失温柔地扳过她的下巴,黑眸里翻滚着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嘶哑地命令:“只看我。” 不再需要任何迂回的试探或自我折磨的猜疑,而是直白地、理所当然地宣告他的所有权。

或许是在某个疲惫的深夜,他会不再强撑冷漠,而是将沉重的头颅轻轻靠上她的肩膀,用一种近乎撒娇的、闷闷的语调抱怨某个难缠的学生或繁琐的校务,主动寻求她的安抚。

或许他会在想要某本绝版藏书或稀有材料时,不再迂回地暗示,而是直接用那双深邃的黑眸盯着她,理直气壮地要求:“我要那个。”

或许会因为她短暂的注意力转移而抿紧嘴唇,用那双能吓退摄魂怪的黑眸无声地谴责她的“冷落”,直到她忍不住笑着凑过去亲吻他紧抿的唇角;或许会在生病或受伤时,褪去所有坚强的伪装,变得异常娇气难哄,对魔药的温度挑三拣四,只有她亲手喂的才肯勉强喝下;又或许,在某个慵懒的清晨,他会罕见地赖在床上,用微哑的嗓音拖着长调唤她的名字,只是为了索要一个早安吻,或者…仅仅是想让她再多陪他一会儿。

不再是挣扎、抗拒和“我不值得”的负罪感,而是一种全然放松的、近乎慵懒的接纳。仿佛她的存在,她的付出,就如同地窖里恒定的阴冷空气和魔药的苦涩气息一样,成为了他世界里一个不可或缺的、理所当然的存在。

这个念头让她翡翠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狡黠而愉悦的光芒。

“教授。”

斯内普下意识地抬头,方才那沉重而复杂的情绪还未完全散去,眼中甚至残留着一丝罕见的迷茫,仿佛还没从“你值得”那三个字的冲击中彻底回神。

格温尼维尔脸上重新挂起了那抹狡黠而轻盈的笑容,仿佛刚才那段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她变魔术般地从她的伸缩袋里取出了两个精致的琉璃瓶,瓶身流淌着魔药般的光泽。

她将其中一个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瓶中的液体是清澈的琥珀色。“我给自己买了一瓶洗发水,雪松味的,清冷又干净,很适合我,对吧?”她语气轻松,然后话锋一转,带着点俏皮的试探,将另一个深色琉璃瓶推到他面前,

“猜猜…我给你买的是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突兀又私密,瞬间将气氛从刚才的深沉拉回了一种…近乎亲昵的调侃之中。

斯内普的迷茫迅速被愕然取代。他瞪着那个被推过来的深色瓶子,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魔法道具。洗发水?她竟然还关心到这个地步?!甚至连味道都…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手中那瓶“雪松”,再落回自己面前这瓶深不见底的、散发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冷冽而神秘气息的液体上。

他的大脑本能地开始分析:不是常见的花香或果香,更不是他自己惯用的、毫无气味的强效清洁型药剂。这是一种更复杂、更低沉的气息…带着极地苔藓的冷感、某种稀有黑檀木的沉静、还有一丝极淡的、仿佛硝烟过后般的凛冽…

这味道…该死的符合他某些不为人知的偏好。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答案,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发热。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试图用冷漠掩盖窘迫:

“……莱斯特兰奇,我的个人清洁用品不需要你…”

“乌木与琥珀,”格温尼维尔直接公布了答案,打断了他的拒绝,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种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混合了一点点龙息硝石的后调。怎么样?喜欢吗?我觉得它闻起来就像…沉淀的时光和冷静的火焰,和你一样。”

乌木与琥珀…龙息硝石…

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戳中了他隐藏的审美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