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瑾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着泪,丈夫的手温暖而粗糙,传递来的却是一种让她更加心痛的理智与无奈。
接下来的两天,林家笼罩在一种极其微妙和压抑的低气压中。周文瑾明显憔悴了许多,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但她依旧强打着精神,做饭、收拾家务,只是笑容少了,常常看着某个地方出神。她不再主动提及志愿的事情,但对林卫东的照顾却更加细致入微,仿佛想在这有限的时间里,把所有的关爱都倾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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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卫东将母亲的憔悴和沉默看在眼里,心如刀割。他几次想开口,想告诉母亲自己的决定,想安慰她,但看到母亲那脆弱又坚强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任何言语在母亲深刻的担忧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天下午,邻居赵阿姨端着个针线笸箩来串门。赵阿姨是厂里的老职工家属,性格热心肠,但也免不了有些家长里短、喜好打听的习气。
“文瑾,在家呢?”赵阿姨掀帘子进来,嗓门挺大,“哟,这是咋了?脸色这么不好看?是不是卫东高考累着了?你也跟着上火?”
周文瑾勉强笑了笑:“没事,赵姐,就是没睡好。”
两人坐在炕沿上,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闲聊。赵阿姨自然是问起了林卫东的高考和志愿。
“卫东成绩那么好,肯定没问题!准备报哪儿啊?清华还是北大?哎呦,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啊!将来留在北京上海那种大城市,当大工程师,你们老林两口子就等着享福吧!”赵阿姨啧啧称赞,话语里充满了世俗的羡慕和期望。
周文瑾手里的针线慢了下来,嘴唇抿得紧紧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刚好这时,林瀚章也从厂里回来了,脸色沉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阿姨又迫不及待地把问题抛向了林瀚章:“林工,你说是不是?咱们厂里可是好久没出过能上清华北大的苗子了!卫东这可是给咱们大伙儿争光了!”
林瀚章点了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嗯,孩子成绩是不错。”
赵阿姨没察觉到异常,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要我说啊,这志愿可得填好了。首选肯定是北京上海的好学校,好专业!将来毕业分配,那单位都是顶顶好的!可千万别填错了,或者为了啥‘服从分配’,给分到那些偏远地方去,那可真是哭都来不及!咱们厂老刘家那个侄子,不就是……”
她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收不住,开始列举各种她听来的、因为志愿没填好而“吃亏”的例子。
周文瑾的脸色越来越白,手指微微颤抖,针好几次都扎错了地方。
终于,赵阿姨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看看沉默的林瀚章,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周文瑾,压低了些声音,好奇地问:“哎,文瑾,林工,你们……你们该不会是还没定下来吧?这还有啥好犹豫的?难不成……卫东还有别的想法?”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了眨,带着几分试探和不解:“我可听说啊……前几天,有大领导专门来你们家了?是不是……说了啥?”
周文瑾猛地抬起头,看向赵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