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将山河刀斜背在身后,又仔细把《山河刀经》贴身藏好,这才转身出了幻境塔。夕阳的余晖正沿着塔壁缓缓流淌,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空气中还残留着老者身上那股淡淡的酒气,像是在催促他快些动身。
按照老者的嘱咐,他得先出内院,去地府镇的“醉仙楼”买那两壶二十年的“忘忧酿”。内院的守卫远比外院森严,沿途的青石路上每隔百丈便有守卫执剑巡逻,星力波动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稍有异动便会引来盘查。沐暃收敛了气息,尽量沿着偏僻的小径走,遇到巡逻队便躲进路旁的灌木丛,如此走走停停,竟花了整整四个时辰,才在月上中天时抵达内院的边界。
站在界碑旁,沐暃望着外面漆黑的山林,轻轻松了口气。内院与外院之间隔着一片绵延的山脉,寻常学员若无令牌,根本无法穿行,更别说走出整个蓝星学院了。但他记得苏凌水曾提过,内院外不远处有座地府镇,虽名义上归学院管辖,实则相对独立,镇上鱼龙混杂,却也藏着不少学院内难以寻得的东西。
他借着月光辨认了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山林。林间的夜风格外凉,带着露水的湿气,打湿了他的衣襟。偶尔有夜行动物窜过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惊得他握紧了背后的山河刀。就这样在山林中穿行,又走了两个时辰,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座城镇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前方。
地府镇的入口没有 gate 楼,只有两尊半旧的石狮子蹲在路边,石狮的鬃毛上还沾着些许尘土,却依旧透着一股威严。镇口的青石板路被行人踩得光滑,向镇内延伸而去,隐没在鳞次栉比的房屋之间。此时天刚亮,镇上已有不少行人,挑着担子的货郎、推着独轮车的小贩、穿着粗布衣衫的镇民,往来穿梭,脚步声、吆喝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鲜活的烟火气。
沐暃站在镇口看了片刻,这才迈步走了进去。街道两旁的房屋多是青砖黛瓦,墙面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不少店铺已敞开了门板,伙计正忙着擦拭柜台,空气中飘来包子铺的麦香、铁匠铺的铁腥气,还有药铺里那股清苦的草药味,混杂在一起,格外真切。
他按照老者的描述,在镇上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在一条巷口找到了“醉仙楼”。这酒楼不算起眼,木质的招牌上刻着三个遒劲的大字,边角已有些磨损,却被擦拭得锃亮。推门进去时,酒气扑面而来,柜台后站着个留着山羊胡的掌柜,正低头拨着算盘,听到动静便抬起头,眯眼笑道:“客官想买点什么?小店的‘忘忧酿’可是地府镇一绝。”
“来两壶二十年的忘忧酿。”沐暃直接说道。
掌柜的眼睛亮了亮,从柜台下取出两个陶壶,壶身上用红漆写着“忘忧”二字,封泥上还印着酒楼的印记。“客官好眼光,这可是小店压箱底的宝贝。”他用草绳将两壶酒捆好,递了过来,“承惠五十星币。”
沐暃付了钱,将酒壶小心地系在腰间,转身出了酒楼。刚走到巷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像是有不少人在扎堆起哄。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那声音越来越响,夹杂着惊呼和赞叹,不由得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去看看?”沐暃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人流走了过去。
越往前走,人越多,挤得水泄不通。沐暃仗着身形灵活,从人群的缝隙里往里挤,不时听到周围的人议论:
“听说了吗?那白衣姑娘都站在台上大半天了,还没人能打得过她。”
“何止大半天,我早上来赶集就见她在那儿了,连口气都没歇过。”
“啧啧,十五岁就五段星者,这等天赋,怕是只有学院里的那些天才才能比了。”
沐暃好不容易挤到前排,抬头一看,只见前方空地上搭着一座八边形的擂台,擂台用坚硬的黑铁木制成,边角处还嵌着铜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擂台周围围着一圈木栏,栏外早已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目光紧紧盯着台上。
而擂台上,赫然站着一道白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