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次,她犹豫了。
次日清晨,在人声鼎沸的机场,她没有走向行李托运处,反而拐进了一家书店。
她拿起一本厚厚的《民间歌谣集》,将那个小小的录音装置,悄悄塞进了书页的深处。
她没有留下姓名,只在随手撕下的一张便签上写道:
“别收集所有声音,有些该迷路。”
飞机进入平流层。
一名空乘在整理乘客落下的书报时,发现了这本厚重的歌谣集和里面夹着的“U盘”。
她以为是哪位乘客遗失的贵重物品,出于好意,她想通过播放内容来寻找失主。
她按下了播放键,并连接到了客舱的广播系统。
瞬间,整个机舱安静了下来。
没有音乐,没有播报,只有那来自西北草原的,浩瀚无垠的风声,和那一声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呼吸与轻叹。
整整四十分钟,客舱里弥漫着一种奇异的、无声的节奏。
人们从最初的错愕,渐渐变得平静。
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母亲,毫无征兆地落下泪来。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悄悄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下了录音键,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着手机话筒,也对着怀里的孩子轻声说:“宝宝,妈妈今天不怕了。”
京市,陆承安正在书房里整理旧物。
他翻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箱子,里面是苏霓早年主持节目的全部录像带合集。
标签都是苏霓亲手写的,字迹从一开始的工整秀气,到后来的龙飞凤舞,清晰地记录着她从一个“临时顶岗”的实习生,一步步成长为“王牌主播”的全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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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打算将这些珍贵的资料转交给国家档案馆。
但在整理到最后一盒时,他停住了。
这盒录像带没有编号,也没有节目名称,只在侧面贴着一行早已褪色发黄的胶纸,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
“那天我没看镜头,我在找你。”
陆承安的心猛地一缩。
他记得那一天。
那是苏霓第一次临危受命,顶替生病的前辈主持那档黄金档节目。
而他,就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紧张得手心全是汗。
他从未想过,在那样高压的聚光灯下,她竟然……在找他。
他没有重看那盘录像带,更没有将它数字化保存。
那份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不该被旁观。
几天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他破天荒地邀请苏霓一同回到了他们的母校。
在中学那间小小的广播站里,他将整套磁带,郑重地交给了广播站的学生社团。
“这些,送给你们。”他对一群朝气蓬勃的少年少女说,“你们随便挑一段,做成背景音,插进你们的晨间播报里吧。”
当周的校电台,在播出一段混剪版的课间音乐时,所有人都被那段出其不意的念白前奏抓住了耳朵。
那是苏霓二十年前清澈又带着一丝青涩的声音,念着一首小诗:
“你说世界太吵,可沉默更响。”
与此同时,林晚的旅程还在继续。
她返程途中,特意绕道去了东南沿海的一个渔村,探访那个“漂流话筒”项目。
渔民们告诉她,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好几个被投放到远海的话筒浮标,竟不约而同地自动漂回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