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不明白,明明是洛阳有烽火,为什么偏要往西瓮城搬东西。但他知道尹喜的脾气,决定的事不会改,只好闷声应了句“是”,转身要走,又被尹喜叫住。
“让弓弩手把箭镞擦亮点,”尹喜望着东方的烽火,眼神里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不管警讯是真是假,箭尖得对着该对的地方。”
张诚没再问“该对的地方”是哪,只是咬着牙去传令了。他刚走到兵营门口,就听见士兵们在议论——
“听说了吗?先生不让造早饭,就给麦饼。”
“这是不打算出兵了?”
“别瞎猜,先生定有道理。你忘了去年犬戎来犯,先生凭着星象,提前三天就备好了滚石?”
“可这次是洛阳啊……”
议论声随着张诚的脚步渐渐低下去,士兵们开始分班,一半人抱着剑靠在墙角打盹,另一半人则握紧了弓弩,眼睛望着东方。晨光爬上他们的甲胄,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没出鞘的剑。
尹喜没回住处,他去了关城西侧的望楼。这里能看见西边的官道,也能看见观星台上的星象石。他让望楼的戍卒搬来张矮案,铺上《甘石星经》,又取了副算筹,对着天边的星象推演起来。
“先生,您看那是什么?”戍卒突然指着西方的天空。
尹喜抬头,只见天狼星的位置飘来朵黑云,云形状奇怪,像只张开的狼嘴,正慢慢往心宿的方向挪。他想起《夏小正》里“天狼食心,夷狄犯主”的说法,手指在算筹上顿了顿,又摇了摇头——那云移动得太慢,不像是真要“食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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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下来,”尹喜对戍卒说,“辰时三刻,天狼星旁有黑云如狼嘴,移向心宿,移速迟滞。”
戍卒在竹简上刻着字,笔尖划过竹面,发出沙沙的响。“先生,您说这烽火到底是真的假的?”他忍不住问,“我家就在洛阳城外,要是真打仗,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