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这些为了生活而奔波的普通人，就是他选择走上这条路的全部意义。他所求的“天朗气清”，就是希望那个摊主大妈的生意不会被地痞骚扰，希望那个年轻父亲不用为了女儿上学而到处求人送礼。

公交车缓缓驶来，林渊随着人流挤了上去。车厢里充满了各种气味，包子味，汗味，还有女士身上廉价香水的味道。一个中年男人不小心踩了他一脚，连忙道歉，林渊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他抓着吊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这座城市，在他的眼中，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呈现出它的AB面。一面是阳光下的车水马龙，生机勃勃；另一面，则是在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滋生的腐败与阴暗。

而他，即将成为那个手持手术刀，去切除阴暗面毒瘤的医生。

车在市委大楼前停下。

林渊下了车，与那些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不同，他没有走向市委大楼，而是穿过马路，朝着与市委大楼遥遥相望的另一栋建筑走去。

中共江城市纪律检查委员会。

这栋楼并不算高，只有十二层，通体是灰白色的花岗岩外墙，设计得方方正正，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在周围一片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建筑中，它显得有些另类，像一个沉默而固执的老人，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庄严与肃穆。

大楼门口没有悬挂任何花哨的牌子，只有一行烫金的隶书大字，在晨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两名身穿制服的武警，如两尊雕塑般，持枪肃立在大门两侧，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这里，就是江城所有官员口中，那个让人谈之色变的“地方”。

寻常百姓路过这里，都会下意识地加快脚步，仿佛这里的空气都比别处要稀薄几分。而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说，这里是权力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纪律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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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走进这扇门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办案的，一种是被办的。

林渊站在大楼前的广场上，抬头仰望着这栋建筑。他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场，从这栋大楼里散发出来，带着一种审判与裁决的威严。这股气场，甚至让他体内的正气，都产生了一丝轻微的共鸣。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开脚步，朝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走去。

“同志，请留步！这里是办公区域，闲人免进。”

还没等他靠近，左侧的一名武警便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拦住了他，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林渊停下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皮肤黝黑，眼神锐利的年轻士兵。他从对方身上，能感受到一种纯粹的、属于军人的阳刚正气。

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和那份还未正式生效、但已经足以说明一切的任命公示文件复印件，递了过去。

那名武警狐疑地接过，目光落在工作证上。

“林渊……档案局……”他先是念出了声，随即眉头一皱，显然对一个档案局的人来这里感到不解。但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份任命公示上时，他那张古铜色的脸庞，瞬间凝固了。

“中共江城市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务副书记……”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将那行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然后猛地抬起头，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林渊。

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竟然是……是这栋楼里未来的二把手？

“对……对不起，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