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不是憋。”他对着洞壁上的影子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洞里显得格外陌生,“是看住自己的心。”
从此,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洞壁的纹路。那些纹路像天然的山水画,有的像奔流的河,有的像层叠的山,还有的像缠绕的云。他让神念跟着纹路走,像在解读一本无字的经。日子久了,竟真的忘了时间——有时觉得只坐了片刻,洞顶的天光已移到石壁尽头;有时觉得过了很久,天光却仿佛没动过。
第二年开春,洞外下了场桃花雪。雪花顺着洞顶的细缝飘进来,落在玄元的衣襟上,化成小小的水痕。他静坐时,忽然觉出些异样——阳神的脉动与他的心跳渐渐重合,有时甚至分不清哪是肉身的温热,哪是阳神的光晕。
一日午后,山雨骤至。雨水顺着岩缝渗进来,滴在石地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响。玄元的神念随着水滴起落,忽然“见”阳神的虚影伸出手,在半空接住了一滴雨。那瞬间,他肉身手背竟也泛起同样的冰凉,连雨滴在“掌心”炸开的细微触感,都分毫不差。
“原来如此。”他对着洞壁笑了,声音比从前沉稳了许多,“阳神与肉身,原是一体两面。”
自那以后,他不再刻意区分“我”与“阳神”。阳神出体时,他觉自己如鸟翔空;阳神归位时,他感天地如在怀中。洞壁上的影子也渐渐变了,有时映出的是他静坐的模样,有时映出的是阳神在山间穿行的虚影,到后来,两个影子竟慢慢重叠,分不清谁是谁。
第五年,玄元已能让阳神融入山风。法身化作一道微光,随着气流在林间穿梭,神念所及,连松籽落地时砸在腐叶上的“噗”声,都能“听”得分明。有次阳神随山风掠过一片竹林,他甚至能“闻”出哪根竹枝藏着冬笋,哪片竹叶生了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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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壁时,洞壁上的纹路不再是静止的画。他闭上眼,那些纹路便活了过来,化作阳神见过的山川河流——云雾山顶的日出,山涧里的游鱼,甚至村落里的袅袅炊烟,都顺着神念印在了他的识海,像幅不断铺展的长卷。
他开始试着“问”洞壁。遇着识海里的景象纷乱,便对着洞壁凝神,那些纷乱竟会顺着纹路慢慢梳理清楚,像水流过筛子,留下的都是最清的部分。有次他“问”阳神与天地如何相融,洞壁上竟映出松针的影子,针针分明,却又与风缠在一起,难分彼此。
“原来不是相融,是本就一体。”他豁然开朗,洞外的松涛恰好传来,像在应和他的话。
日子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过着。洞里的干粮吃完了,他便让阳神寻些野果、菌类回来;衣物磨破了,他学着尹喜的样子,用松针的纤维简单缝补。他渐渐忘了自己是谁,忘了丹房的模样,甚至忘了说话的滋味——偶尔想开口,喉咙竟发不出声音,像生了锈的门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