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完毕，陈遇自己则坐到了电话前，他要再次联系孙宇和张伟。分段压制工艺虽然成功了，但毕竟是权宜之计，效率低，质量波动风险大。他需要两位技术后盾提供更强大的理论支持和远程数据监控，尽可能提升工艺的稳定性和可控性。

整个工作室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战争机器，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场退无可退的战斗。

毛蛋一路疾驰，赶到杨工所在的单位。通报之后，他被请进了一间简洁的办公室。杨工正坐在桌前看文件，见他进来，抬了抬眼皮，神色平淡。

“杨工，打扰了。”毛蛋挤出笑容，将带来的样品和厚厚一沓报告放在桌上，“给您送最新进展来了。按照您的要求，杆件和连接件的样品都做出来了，测试数据全在这里，都达标了。”

杨工拿起那根可以看出细微接缝的杆件，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指弹了弹，听着声音，不置可否。他翻看着测试报告，目光在那些性能数据上停留了很久。

“嗯，数据是还行。”杨工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不过，我听说…你们那边最近好像遇到点麻烦？设备出问题了？”

毛蛋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来了！他强作镇定，按照陈遇交代的说道：“谢谢杨工关心！没啥大问题！就是实验室那边流程有些调整，我们为了不影响给您交货，已经把核心生产环节迁回自己的工作室了。还因祸得福，优化了工艺，您看这分段集成的设计，虽然麻烦点，但对性能控制更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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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段集成？”杨工挑了挑眉，显然看出了门道，似笑非笑，“说得挺好听。不就是拼起来的吗？强度、耐久性，能跟一体成型的比？”

毛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脸上笑容不变：“杨工您是行家，一眼就看穿了。确实需要高超的粘接技术保证。但我们测试过了，强度完全满足您的要求，甚至有余量。而且这种工艺灵活性高，以后您有什么特殊形状要求，我们都能快速响应。一体成型的模具成本高、周期长，反而不一定划算。”他巧妙地把劣势转化为了某种意义上的优势。

杨工沉吟着，手指敲着桌面，没有立刻说话。

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毛蛋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湿。

就在这时，杨工桌上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哦，王经理啊…嗯，样品我看了…数据是不错…不过嘛…”

毛蛋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心脏狂跳！是“渔火”的王经理！他们果然已经接触了！而且听起来，他们也送了样品？

杨工对着电话嗯嗯啊啊了几句， mostly在听对方说，最后道：“…行，我知道了。价格方面…确实有优势。不过我再比较比较吧。毕竟可靠性是第一位的。嗯，好，再见。”

挂断电话，杨工的目光再次落到毛蛋身上，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渔火也送了样品过来。”杨工直接挑明了，“数据跟你们的差不多。价格嘛…比你们报的低两成。而且，他们承诺用最先进的一体成型工艺，保证质量稳定。”

毛蛋感觉一股血涌上头，差点骂出来。低两成？这简直是恶性竞争！他们哪来的成本优势？除非…

他强行压下怒火，脑子飞快转动，想起陈遇的叮嘱，沉声道：“杨工，您是明白人。碳纤维这东西，一分价钱一分货。原材料、工艺、品控，哪个环节差了，最终性能和使用寿命都会大打折扣。我们虽然是小团队，但每一道工序都精益求精，用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好材料，成本自然下不来。但我们敢为每一个产品负责到底！‘渔火’的报价…说实话，低得有点反常，除非他们在某些方面…有所取舍。”

他点到即止，没有直接攻击，但暗示意味十足。

杨工眯起了眼睛，盯着毛蛋看了几秒钟，忽然笑了：“你小子，倒是会说话。不错，价格低得确实有点让人不放心。”

他拿起“旭遇”的那根杆件，又掂量了一下：“你们这东西，虽然看着糙了点，但确实有点意思，像是下了真功夫的。而且，你们反应快，态度也诚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