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具体。”
白浅努力组织着语言,基于女性天生的敏锐直觉,尤其是她与秦放已心意互通,灵犀暗生,对某些情感的波动格外敏感:“她看似冰冷疏离,言语也硬气,但……妾身总觉得,她看到公子你来时,那强撑的硬壳之下,似乎……松了那么一口气。像是……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依赖、可以分担重压之人,尽管她嘴上绝不承认。”
她斟酌着用词:“就像……就像一个独自支撑了太久、疲惫不堪的人,突然看到了最信任的依靠出现,虽然面上不显,甚至还要强撑着说自己能行,但那眼神深处,终归是泄露了一丝安心和……依赖?”
她越说越觉得就是这种感觉,秋无际对秦放的态度,绝不仅仅是宗主对“星主”的关系,或者对合作者的权衡,其中似乎隐藏着更深一层、连秋无际自己都未必完全清晰意识到的情感牵绊。
秦放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竟哈哈笑出声来。
他睁开眼,戏谑地看着白浅:“浅浅,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三大错觉,流传甚广。”
白浅被他笑得莫名,眨着清澈的眸子:“什么错觉?”
“一是‘有人叫我’。”秦放扳着手指,一本正经地数道:“二是‘我能反杀’,这三嘛……就是‘她喜欢我’。”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浅脸上,带着明显的调侃。白浅先是一怔,待明白过来秦放是在揶揄她刚才那番“依赖感”的推测等于是在说“秋宗主喜欢公子”,白皙的脸颊“唰”一下飞起两抹红云,又是羞窘又是着急。
“公子!”
她顿足嗔道,语气带着薄恼:“妾……妾身不是那个意思!公子休要胡言,妄测秋宗主心意,平白污了秋宗主清名!下次万万不可再这般说了!”
见她真急了,秦放见好就收,收起玩笑之色,但嘴角仍噙着一丝笑意,耸耸肩道:“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这不是你先起的头,觉得人家对我态度特别嘛。”
他伸了个懒腰,将话题彻底扯开:“行了,别琢磨秋宗主那九曲十八弯的剑心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是正经,练功要紧,我可是盼着能早日突破呢。”
他特意在“练功”二字上咬了重音,眼神瞟向白浅,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和一丝暧昧。
白浅脸上红晕未退,又添新霞,自然听出他话中所指。她羞得低下头,手指绞着衣带,声如蚊蚋:“……青天白日的,公子就想着……没个正形。”
话虽如此,却并抗拒之意,反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甜意与期待在心底化开。
第85章:学宫访亲生误解,文斗展才暗心惊
秦放舒服地靠在软垫上,侧头欣赏着白浅那与大长腿极为相似的侧脸线条,尤其是她此刻略带疑惑、微抿着唇的温婉模样,总能让他心头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
若非场合不对,他真想让她幻化出那身毛呢大衣超短裙的战衣,想必别有一番风情。
他笑了笑,突地想起之前白浅的出身,便道:浅浅,之前听你提过,自幼多得舅父资助,方才得以安心学医。既然回了京都,岂有过门不入之理?要不,咱们现在便去蒋氏学宫拜访一下?
白浅闻言,眼中顿时流露出惊喜与感动,但随即又染上一丝担忧:可是……国师大人吩咐.……
尹惜君是国师,又不是我娘。秦放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打断道:她让我待在别苑,我就得乖乖待着?那多无趣。总得让人知道,我秦放是个大活人,有自己的腿和想法。再说了……
他看向白浅,眨了眨眼:有你在身边,我有什么好怕的?
白浅的回春术和九字真言,加上她此刻六境的真元修为,等闲麻烦足以应对。更何况,他本身的能力虽不擅正面强攻,但自保和带人跑路问题不大。
白浅也明白秦放此举必有深意,或许是想看看这京都的水到底有多深,会有哪些人因他的不守规矩而跳出来。
想到公子连这等小事都记得牢固,对她宠爱有加,白浅不禁脸颊微热,低下头小声道:妾身定当护公子周全。
秦放点头,又叮嘱道:对了,浅浅,若无必要,你的天选者身份和九字真言,暂时不要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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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明白。
白浅郑重应了一声,便示意驾车的影卫改道。那影卫略显迟疑,但想起陛下的严令是满足星主一切需求及国师不得怠慢的吩咐,终究还是轻轻一抖缰绳,马车拐入了一条颇为清幽的街道。
马车前行,窗外街景逐渐变化,喧嚣市井声被抛在身后,周遭环境变得清幽雅致。
……
……
蒋氏学宫坐落在一片竹林掩映之中,白墙黑瓦,气象肃穆而雅致。
高墙深院,古木参天,间或能听到朗朗读书声从某些宅院中传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书卷气,与皇城左近那种无形的权谋压迫感形成了鲜明对比。
学宫大门旁,正有两条土黄的野狗正旁若无人地纠缠在一起,上演着生命大和谐的原始戏码。一个穿着锦缎儒衫、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看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挂着一丝猥琐的笑意,显然思绪已飞到了清平坊某位头牌姑娘的闺房之中。
一声清脆的巴掌结结实实扇在他后脑勺上,带着火气的呵斥响起:狗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滚回去温书!
动手的是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约莫二十出头年纪,身段窈窕,容颜娇艳明媚,尤其是一双灵动的眼睛,此刻正喷薄着怒火!
这少女,正是白浅的表姐,蒋欣然。那挨打的少年,自然便是她的弟弟蒋欣辉。
蒋欣辉捂着后脑勺,龇牙咧嘴地道:我只是想观察……
观察你个鬼!滚!
蒋欣然柳眉倒竖,作势又要打,蒋欣辉急忙抱头鼠窜,姐弟俩一追一逃,一副鸡飞狗跳的场面。
就在这时,秦放二人的车驾已到学宫。车帘掀开,白浅先行下了车,学宫门房一眼认出,惊喜道:表小姐?您怎么来了?
白浅见到熟悉的门房,眼中顿时泛起泪光,轻声道:福伯,浅浅回来了。
福伯赶紧通报,得到消息的蒋奋急匆匆从学宫内走出来。他年约四十五六的样子,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身着儒袍,气质儒雅严谨。
他见到白浅,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浅儿!真是你!你何时回来的?怎也不提前捎个信来,让舅父出城接你?
舅父!
白浅见到亲人,眼圈一红,上前敛衽行礼,哽咽道:浅儿不孝,许久未来看望舅父了。这两年游历行医,时常想念舅父和表姐表弟……
说着说着,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蒋奋见状也是眼眶湿润,连忙虚扶:快起来快起来!好好好,来了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