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不约而同地,最后一次回望身后。
身后,是云雾缭绕的、绿色的、充满了生命气息的云南。
罗烈第一个摘下了头盔,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几分怅然。他对着身后的密林,重重地啐了一口:“狗娘养的,老子这辈子,可能都回不来了。”
一名年长的卸岭力士,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东西,看也不看,就用力地扔向了身后。那东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进了茂密的丛林里,不知所踪。陈启认得,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一枚平安符,据说是用家里的狗尾巴毛和朱砂做的。他一直贴身戴着,直到出发前才取下,交给了这位老大哥。
这一刻,陈启终于明白了。
离别,不只是生离死别,更是一种无声的告别。告别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村庄,告别那些熟悉的面孔,告别那些再也听不到的乡音。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那个总是沉默寡言,却在临终前抓着他的手,反复叮嘱“别回头,一直往前走”的男人。
“爹……”陈启在心中默念,“我走了。您放心,我会找到路,我们会活着回来。”
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所有的迷茫和恐惧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他转过身,迎着那扑面而来的、夹杂着雪花的凛冽寒风,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前走去。
身后,是滇西。
身前,是西藏。
他的征途,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