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师傅!”苏晚晴瞳孔骤缩,却来不及奔去。
她猛地转身,从腰间玉瓶剜出最后一坨青碧膏体,指尖蘸取,毫不犹豫抹上谢云书后颈命门穴。
冰凉入体,谢云书浑身一颤,喉头腥甜翻涌,硬生生咽下。
养脉膏渗入经络,活性菌种与他体内战魂脉悄然共鸣,竟化作一股温流,逆冲四肢百骸。
他颤抖的手指终于稳住,银针缓缓沉入三分——虽未全没,却已扎进毒脉核心。
“陈伯!”苏晚晴厉声下令,声音穿透风沙,“带人熬‘镇脉汤’!信义酱三斤、赤苓末二两、雷公藤炭、九节菖蒲——按方子来!泼洒针周百步之内,一滴都不能漏!”
“是!”陈伯领命疾奔,老农们纷纷提桶扛锅,柴火通明彻夜不熄。
药汤滚沸,浓香混着微酸气息弥漫荒原,如一层无形屏障压向黑雾。
更深露重,百名村民提灯围坛,手持土香,跪坐成圈。
白发老妪颤声领诵:“风调雨顺,山河安宁……”
起初微弱,继而连绵,终成洪流。
百人齐声,灯火如星河倒悬,竟引得空中云层翻涌,低沉闷雷隐隐滚动。
奇迹发生了——
黑雾开始收缩,毒砂簌簌沉降,银针上的紫芒渐渐褪去,重新泛起柔和蓝光。
大地不再哀鸣,而是发出一声悠长叹息,宛如久病之人终于喘过一口气。
黎明破晓,天光微熹。
首座脉亭终于落成,石台巍然,碑文清晰:“此地有灵,万民共护。”
谢云书倚在石柱旁,呼吸微弱,唇无血色,却仍睁着眼,望着远方起伏的旱塬山脊。
苏晚晴默默将外袍披在他肩头,指尖轻抚他冰冷手腕,低声道:“你说过,这一脉不是你的命,是万民的根。”
他轻轻一笑,眼底却燃着不肯熄的火:“所以……还得走。”
远处,第二座脉亭已在搭建,木架初立,旌旗猎猎。
小满坐在墙根,用炭条一笔一划描画《脉动图》——蜿蜒线条如血脉奔流,标注着每一寸复苏的地界。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处,七十二州舆图虚影浮现,两点微光悄然亮起,遥遥相望,似在呼应。
旅程才刚开始。
而此刻,江南水乡,梅雨连绵。
断桥旧基之上,青苔湿滑,水雾氤氲。
一位老者拄拐而来,满身铃铛叮当作响,每一步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他抬头望天,浑浊眼中闪过悲悯:“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