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店老板是个独眼、嘴角总是叼着一只老旧烟斗的干瘦老头,名叫老巴尔。他看到五个风尘仆仆、衣衫破损、带着明显伤势、装备虽破旧但眼神都带着经历生死后特有锐利的陌生人走进来,只是用那只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独眼抬了抬眼皮,并未像寻常店家那样过多盘问来历。他爽快地租给了他们二楼相邻的两间还算宽敞的房间,价格也还算公道,只是收钱时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晚上关好窗,河边的蚊子厉害。有什么麻烦,别带到我的店里来。”便不再多言,继续擦拭着他的酒杯。
安顿下来,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暂时将外界的喧嚣隔绝,五人这才真正松了口气。但紧迫的现实问题,也接踵而至,清晰地摆在面前。
首要任务,依旧是艾吉奥的伤势。索菲亚小心翼翼地拆开港口理疗师临时包扎的绷带,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和断骨处,眉头紧锁。“港口那位的手法很专业,骨头接得正,固定得也不错。”她先给出了肯定的判断,但随即语气变得凝重,“麻烦在于那股深入骨髓的复杂毒素,虽然被我的应急处理压制了,但没有清除干净,还在缓慢侵蚀他的生命力。另外,肌肉和神经的损伤比预想的更严重,需要更专业的持续治疗和几种比较昂贵的药材来配置强效生肌药剂和神经修复剂。而且,”她环顾了一下虽然干净但显然算不上舒适的旅店房间,“这里的环境太嘈杂,空气也不够清新,不利于他静养和深度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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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需要钱。”索菲亚抬起头,看向雷恩,直言不讳地指出了核心问题,“购买特效的‘深海解毒血清’、配置生肌药剂需要的‘活根草’和‘月光苔’,还有艾吉奥恢复期需要补充体能的高级营养剂,都不是小数目。我们在沼泽里遭遇多次袭击,金币遗失了大半,剩下的那些,恐怕连买齐第一批药材都不够。”
其次,是情报的缺失。他们对加尔文港的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这座城市的势力分布、权力结构、明暗规则,他们一无所知。关于暗影议会的线索,目前也仅限于那本巫术笔记上模糊指向海岸线的仪式记载,以及之前听闻的、可能与议会有所勾结的“海狼商会”的传闻。他们必须尽快建立可靠的信息渠道,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还有装备。”塔隆闷闷地补充道,他活动了一下空着的双手,显得有些不自在,“俺的盾没了,总不能一直空着手。你们的武器和护具也需要修补和补充。”失去了最信赖的防具,让他感觉像失去了半条臂膀。
雷恩沉默地听着队员们的诉求,目光从艾吉奥苍白的脸,移到索菲亚担忧的眼神,再扫过塔隆空荡荡的背后,最后落在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和开始点亮的零星灯火上。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策:“分头行动,效率最高,但风险也最大。我们刚到这里,人生地不熟,暗影议会的眼线可能就在某个角落。必须谨慎。莉娜,”他看向精神消耗最大的法师,“你留在旅店休息,尽快恢复精神力。同时,保护艾吉奥和那本至关重要的巫术笔记。在我们回来之前,不要给任何人开门。”
“索菲亚,你和我一起去市场。你负责辨认和采购急需的药材,尽量用最少的钱办最多的事。我看看有没有办法尽快弄到一笔钱,无论是典当还是接一些短期的、不那么引人注目的委托。”他知道索菲亚在辨识材料和讨价还价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
“塔隆,”他最后看向有些焦躁的盾战士,“你负责在旅店附近活动,熟悉周边环境。记下每条巷子的通向、可能的藏身处、最近的酒馆(那是消息流通的地方)和巡逻卫兵的换岗时间与路线。注意观察有无可疑的眼线盯上我们。记住,一切以安全为上,不要轻易与人冲突,也不要暴露我们的底细和真实目的。你现在的任务是眼睛和耳朵,不是拳头。”
计划已定,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分头行动。
雷恩和索菲亚再次汇入傍晚时分依旧熙攘的街头人流。雷恩凭借着过往的经验,找到了一家位于商业区边缘、门面不大但招牌古老、看起来信誉尚可的“老鲸典当行”。他将身上最后几枚成色较好的王国金币,以及一些从沼泽那些堕落祭司身上搜刮来的、经过莉娜确认不含邪恶能量残留的银质饰物和镶嵌着普通宝石的匕首拿了出来。典当行的老鉴定师戴着单片眼镜,仔细查验了许久,最终给出了一个不算高但也不算过分压价的数字。雷恩没有过多纠缠,爽快地接过那一小袋沉甸甸、叮当作响的钱币,这至少解了燃眉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