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县吏推广见成效,县令关注露曙光

日头偏西,麦穗蹲在堆肥垄边,用陶片刮下一点腐土,指尖捻了捻。土粒松软,带着微酸的气味,比三天前那筐被赵王氏搅乱的生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她把陶片翻过来,在背面刻了“四日”两个字,又划了一道短痕。阿禾站在一旁,鹿皮囊斜挎在肩,手里攥着半截炭笔,眼睛盯着那道刻痕,像是要把它刻进脑里。

“再过一天,就能撒到新垄上了。”麦穗把陶片塞进囊中,拍了拍手站起身。

阿禾没动,声音压得很低:“昨日邻村李家嫂子悄悄来问,说她家田角也闹虫,能不能……照着咱们的法子试一试?”

麦穗看了她一眼,没答话,只朝田头走了两步。远处几垄试种的间作田里,粟苗高出一截,豆藤也攀得结实,叶片上不见虫蛀的孔洞。她蹲下,抓起一把草木灰,撒在垄沟边,又用锄头轻轻翻了翻。

“让她来学。”麦穗说,“但得自己带陶片,自己记。”

话音未落,村口方向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褐衣的小吏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提笔的书吏,两人脚上沾着泥,显然是刚从田里转过来。小吏在麦穗面前站定,打量了一眼那几垄整齐的田块,又看了看她腰间的鹿皮囊。

“你就是陈麦穗?”小吏问。

“是。”麦穗没动。

“县吏巡查下都乡,见三户试种‘粟豆相养’,又用灰土压虫,苗势比旁田好出两成。问了农人,都说法子是你这儿传出去的。”小吏顿了顿,“你可愿当面说一说,这法子是怎么来的?”

麦穗没立刻答。她回头看了阿禾一眼,阿禾会意,从囊中取出一块陶片,上面密密麻麻刻着“三月十七”以来的记录:腐熟日数、虫害变化、垄距宽窄。麦穗接过,递给小吏。

小吏低头看了看,眉头一动。那字虽歪,却一笔一划,日期、数据、结果清清楚楚。他身后的书吏凑过来,低声念了几句,抬头道:“确有条理。”

“你一个妇人,记这些做什么?”小吏问。

“地不骗人,人得说实话。”麦穗指着那几垄田,“苗长得好,是因为地吃饱了;虫少了,是因为灰土压住了地气。我记下来,是怕人忘了哪天该翻肥,哪天该撒灰。”

小吏没再问,只让书吏把陶片内容抄录下来,又亲自走到那几垄间作田边,蹲下看了许久。临走前,他回头对麦穗说:“县令若问起,我便说,这法子出自赵家村一农妇,名叫陈麦穗。”

麦穗没应声,只看着他们走远。阿禾站在她身后,手心微微出汗。

“他会说吗?”阿禾问。

“会。”麦穗把陶片收回囊中,“人信的不是我,是地里的苗。”

三日后,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