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穗直视他:“我们缺水多年,挖井只为活命。”
黑袍人缓缓点头,忽然抬手,撕下一片衣襟。他沾了些井边的湿泥,在地上画了起来。线条蜿蜒交错,像树枝,又像河流分支。
“这是什么?”囡囡从篱墙后走出,套马杆仍横在胸前。
“陇西地下水道图。”他说,“从祁连山下来,分七支,入三谷。你们的井,正压在主脉之上。”
麦穗蹲下身细看。那图虽粗略,但走向与她这些年观察的地势、土质变化竟有几分吻合。她想起旱年裂开的地缝,雨季莫名涌出的湿气,还有某些田块即便无雨也长得格外茂盛。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族祭司代代相传。”他指着图中一处,“此处若开暗渠,可引两股潜流汇合,水量翻倍不止。”
麦穗没说话。她在心里算着距离、坡度、用工。若是真能引出双倍水量,明年全乡秋收至少多出四成。
“你为何要告诉我们?”
黑袍人看着她腕间的艾草绳,忽然问:“你不怕妖言惑众?不怕被说破地脉招灾?”
麦穗冷笑:“我跳进这井三天,没见天打雷劈。百姓喝这水两个月,也没人生病。你说它是圣井,我说它是活路。名不同,事一样。”
黑袍人嘴角微动,似是笑了。
就在这时,囡囡猛然上前一步,套马杆闪电般甩出,杆头铁钩扣住黑袍人脖颈,往回一带。他踉跄两步,未反抗。
“你身上有香。”囡囡盯着他袖口,“草原祭司不会用中原熏香。你到底是谁?”
黑袍人低头闻了闻自己衣袖,叹了一声:“我确用了药铺买的安神香。一路南来,汉人旅舍不许生火,不许祷告,只好遮掩气息。”
麦穗挥手:“松开他。”
囡囡迟疑。
“他说的是实话。”麦穗道,“若想害人,不必等到今日。这井早就能投毒,但他来了先拜井。”
囡囡缓缓收回套马杆。
黑袍人整了整衣袍,从怀里取出一块小石板,上面刻满细密符号。他放在地上,推给麦穗:“这是我族留下的水文记录,共十三块,只剩这一片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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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穗捡起来看。符号与井壁所刻相似,排列更有规律。
“你想要什么?”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