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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距离王庭数百里之外的断后大军营地。
经过一夜的休整和持续的工事加固,营地的防御看起来更加完善。山熊部的重步兵在巴尔斯的指挥下,已经开始轮换值守,厚重的盾墙在晨曦中泛着冷硬的光泽。营地外围,凌云部的轻骑游弋巡逻,警惕地注视着远方空旷的草原。
云澈从自己的营帐中走出,他习惯在清晨进行半个时辰的晨练,以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他活动着手脚,呼吸着草原清冷的空气,目光却锐利地扫过营地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时,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通体雪白、唯有翅尖带一点淡金的云雀,灵巧地穿过晨雾,在空中盘旋了两圈,似乎认准了目标,径直朝着云澈飞了过来。
云澈停下了热身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他缓缓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那只云雀竟毫不怕生,轻盈地落下,细小的爪子牢牢抓住他的手指,歪着小脑袋,用黑豆般的眼睛看着他。
云澈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这只是寻常的鸟儿亲近。他用左手极其熟练地解下了云雀右脚上绑着的一个比小指还细的竹管,然后轻轻一扬手,云雀扑棱着翅膀,再次飞入空中,很快消失在天际。
云澈握着那小小的竹管,面色平静地继续做完几个拉伸动作,这才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音。云澈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他快步走到案前,取出小刀,小心翼翼地剖开竹管,从里面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纸卷。
他展开纸卷,就着帐内微弱的光线,仔细阅读着上面用极细墨笔写就的密文。上面的字迹很小,内容也不长,但云澈的目光每扫过一行,脸色便凝重一分,眼神中也随之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中,有震惊,有恍然,也有一种沉重的决断。
他反复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将纸卷凑到油灯上,橘黄色的火苗瞬间吞噬了这封密信,化为一点点灰烬落下。
云澈静静地站在帐中,沉默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他深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营帐,投向了未知的远方,又像是在进行着某种极其艰难的权衡与抉择。
最终,他眼中所有的犹豫和复杂都沉淀下去,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深吸一口气,掀开帐帘,大步走了出去。
晨曦的光芒照在他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上,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方向明确——正是山熊部族长,巴尔斯所在的中军大帐。
营地里,士兵们已经开始生火造饭,炊烟袅袅升起,新的一天已经开始,而一场关乎这两万断后大军,甚至可能影响整个北疆战局的暗流,即将因为云澈手中的那封密信,而汹涌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