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行星伽农的轮廓在导航星图上逐渐放大,如同一颗镶嵌在漆黑丝绒上的翡翠。短暂的遭遇战过后,航行器在红凯粗通的维修技术下恢复了基本动力,正朝着目的地平稳航行。舱内的气氛却比窗外冰冷的宇宙更加沉寂。
红凯依旧沉浸在首次变身欧布、击退入侵者的兴奋与对任务的思考中,他不时看向伽古拉,欲言又止。而伽古拉,则靠在舱壁旁,闭着双眼,仿佛在假寐。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意识正再次沉入那片由「衡光之证」连接的意念之海。
先前那场战斗,虽短暂,却在他心中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凭借姬矢准的指点,他成功化身衡光,并以精妙的粒子分解瓦解了巴力西卜的毒针攻击。然而,当另一只巴力西卜凭借纯粹的肉体力量与速度猛扑过来时,他挥出的粒子光刃,却感到了凝滞。那并非力量不足,而是一种……运用上的生疏。仿佛空有神兵利器的图纸,却缺乏千锤百炼的锻造技艺,无法将这份力量的潜力完全发挥出来。
他需要指导,需要将这份颠覆性的力量,真正转化为如臂使指的、属于自己的战斗本能。
“姬矢先生。” 伽古拉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谦逊,“抱歉再次打扰您。方才一战,我虽初窥门径,得以变身并运用分解之力,但深感在近身格斗、力量运转,尤其是将粒子操控与武技结合方面,仍感滞涩,如同孩童舞动大锤,空有力量却难伤强敌。您在运用这份力量进行战斗时,尤其是在近身格斗中,可有何核心的心得或必须遵循的法度?”
遥远的奈克瑟斯宇宙,正行走于一片新生林地边缘的姬矢准,脚步微微一顿。伽古拉那混合着骄傲、困惑与强烈求知欲的意念,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初在起源星演武场中,那个面对唐彬严苛训练,一次次跌倒又爬起的自己。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既有对后进者的理解,也有对那段魔鬼训练时光的深刻记忆。尤其是……某段被单方面“教导”的画面,此刻格外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你的感受,我完全理解。” 姬矢准的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衡光’之力,其核心在于‘粒子操控’,但这绝非意味着它可以忽视最基础的格斗根基。恰恰相反,正因为它变化万端,更需要一副强大的、能够承载并完美执行一切战术意图的躯体,以及一颗能在电光火石间做出最正确判断的战斗之心。”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如何将那段艰苦卓绝的训练精髓传达过去。
“就我个人体会而言,唐彬阁下所强调的,并非固定的招式,而是一种‘流动’与‘创造’的战斗理念。武器随心而变,攻防一体转换。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对自身力量绝对的掌控,以及对战斗节奏精准的把控之上。”
姬矢准的意念中,不由自主地流淌出一段记忆的片段,那是他在演武场中,被唐彬手持那柄变幻莫测的衡光长刀,以沉重如山的劈砍、灵巧如蛇的刺击、以及中途骤然变化的武器形态,逼得狼狈不堪、屡屡被“击中”身体,带来阵阵能量凝滞感的场景。那段记忆是如此深刻,以至于他此刻回想起来,手背上的印记似乎都隐隐发烫。
“不瞒你说,” 姬矢准的意念带着一丝坦诚,“我最初接受格斗训练时,也曾陷入技巧与力量无法协调的困境。是唐彬阁下,以最直接的方式……纠正了我的错误。他对于力量本质的理解,尤其是如何将‘粒子操控’完美融入格斗体系的造诣,远在我之上。”
他脑海中再次闪过唐彬的能量投影,在训练中那无可挑剔、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般的攻击与防御姿态。那种将力量、技巧与规则运用融为一体的境界,是他至今仍在努力攀登的高峰。
“伽古拉,如果你想真正掌握‘衡光’在战斗中的精髓,尤其是弥补你目前感到的‘滞涩感’,我认为,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寻求源头的指引。” 姬矢准的语气变得无比认真,“我建议你,直接向唐彬阁下请教。他才是‘平衡’之力最权威的诠释者,也是最能因材施教,为你量身定制训练方案的导师。我的经验,更多是作为参考,无法替代他亲自的指导。”
这个建议,让伽古拉的意念产生了明显的波动。向那位神秘的、如同宇宙意志化身的唐彬直接求教?
“……向唐彬阁下求教吗?” 伽古拉沉吟着,猩红的瞳孔在意识深处微微闪烁。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也充满未知的提议。他能感受到姬矢准话语中的真诚与对唐彬的绝对信任。那份在训练中被“打磨”的记忆碎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他意识到,那将是何等严苛而高效的提升。
“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坦诚与指引,姬矢先生。” 伽古拉做出了决断,“我会尝试向唐彬阁下表达我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