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区的入口,犹如一张狰狞咧开的枯骨巨嘴,无情地吞吸着亡骨谷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气。
两尊半身骨龙雕像威风凛凛地分立两侧,其龙首乃是用完整的六阶骨龙颅骨精心打造而成。
那空洞的眼窝里,幽绿魂火诡谲地跳动着,每一次闪烁,便有一缕黑紫色的死气幽幽溢出,落在地面上,瞬间凝起一层薄薄的寒霜。
仔细瞧去,霜面之下,竟能看到细小的魂火如鬼魅般蠕动,那是被强大龙气无情压制的低阶死灵残魂,它们在痛苦中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
岩纹刚一跨过门槛,一股浓烈得几乎化不开的死气便如汹涌潮水般扑面而来,刹那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整个按进了冰窖里的腐尸堆中。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那气味仿佛能钻进骨髓,让人作呕,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顺着通道深处悠悠飘来,似有若无地勾得人魂火不由自主地发颤。
通道极为狭窄,仅能容一人侧身艰难通过。
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深褐色的奇异印记,凑近定睛一看,竟是干涸的血渍。有的血渍呈喷溅状,宛如一朵朵在黑暗中绽放的诡异花朵。
有的则是拖拽的痕迹,恰似一条条扭曲的蛇,肆意地爬满了整个石壁,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血腥与残酷。
石壁上密密麻麻地开凿出无数洞窟,每个洞窟门口都挂着一块发黑的死灵木牌。
木牌边缘早已被死气无情侵蚀得卷了边,上面用骨刀刻着居住者的名字和功勋值。
大多数数字都只是个位数,显得微不足道,还有几块甚至写着负数,边缘用暗红的漆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
那漆色暗沉发乌,岩纹忍不住伸出指尖轻轻一碰,一股残留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让他微微皱眉。
他的目光在一块写着 “- 3” 的木牌上停留了一瞬,上面的名字 “王三” 被划得模糊不清,旁边用锋利的骨刀刻着两个字:诱饵。笔画深且用力,仿佛刻字人当时带着满腔的泄愤与狠劲,让人不寒而栗。
“新人,这边走,别乱看。”
一个灰袍修士宛如幽灵般从通道拐角的阴影里钻了出来。
他的灰袍比岩纹的还要破旧不堪,下摆烂成了一条条布条,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晃动,露出的小腿骨瘦如柴,像极了一根风干的柴禾。
皮肤紧紧地贴在骨头上,能清晰地看到骨节突兀的凸起,仿佛随时都会戳破那层脆弱的皮肤。
他眼窝中的魂火淡得几乎看不见,犹如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得随时都可能熄灭。
他手里攥着一串用指骨串起的钥匙,钥匙柄是用孩童指骨精心制成的,敲在石壁上,发出清脆的 “嗒嗒” 声,在这寂静的通道里格外响亮,惊飞了洞窟顶上几只黑羽飞虫。
那些飞虫的翅膀上还沾着细小的骨屑,显然是长期靠啃食死灵骸骨为生,此刻受到惊吓,慌乱地在黑暗中飞舞,发出嗡嗡的声响。
“你运气算好的,昨晚刚空出一间洞窟。” 灰袍修士的声音细弱得如同风吹过破纸,每说一句话都要剧烈地咳嗽两声,仿佛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前住户叫刘老栓,欠了赵虎哥五功勋,还敢顶嘴,被赵虎哥的人拖去食魂林当诱饵了。今早巡逻的冥使回来,说他连魂核都被腐骨鼠啃光了,一点都没剩下。”
他顿了顿,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沫,那血沫在幽绿的魂火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
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在黑暗中窃窃私语:“我叫李瘦,住你隔壁洞窟,以后…… 咱们也算半个舍友,有啥不懂的,你…… 你要是不嫌弃,就问我。”
岩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敏锐地注意到李瘦的步伐虚浮无力,每走两步就踉跄一下,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在地。
他的手紧紧地按着胸口,像是在拼命压制体内如汹涌波涛般翻腾的死气。他腰间别着的骨刀,连刀鞘都没有,刀身锈迹斑斑,刀刃上还有几个明显的缺口,显然是历经了无数岁月的洗礼,早已破旧不堪。
可即便如此,李瘦看向岩纹的目光里,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那眼神就像一个在黑暗中渴望光明的人,有话想说,却又害怕被人听见。
眼神在岩纹身上和通道拐角之间来回快速扫视,充满了警惕与不安。
两人终于走到一间洞窟前,洞窟门是用零散的兽骨杂乱无章地拼凑而成。
肋骨充当门框,指骨作为门闩,缝隙里塞着干枯的黑毛。那是腐骨狼的毛,还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让人闻之欲呕。
凑近洞窟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死气扑面而来,那气味仿佛能钻进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