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在意这些细节，李泽玉道：“算了。母亲这会儿肯定很忙的。我且先回棣园更衣，晚点儿再过去请安吧。——最近，是不是天天如此？”

计令才家的道：“天天如此！这还是内宅的，略清静些。外头老爷那边，更是闹得头疼呢！”

李泽玉道：“姐姐喜得贵子，那些溜须拍马的，肯定来凑热闹的。花团锦簇一般，也得提醒一下爹爹，不可得意忘形了。”

这话，计令才家的不敢搭腔了。

她含含糊糊道：“二姑娘既然要先回屋里，赵嬷嬷一直在等着。奴婢送二姑娘回去。”

“好。”

李泽玉去见蓝徽。

小茶馆里，雅间安静。唯有炉火暖暖，火旁的糖栗子噼啪有声，炸裂开，冒出幽甜香气。

蓝徽开门见山：“徐晓玲果真去请了诰命封赏。邱云逸的旧部给她执笔出主意，打通各项关节。因只是个六品安人，如今朝廷上上下下，又人人高兴，一开心起来，政务懈怠，手头宽松，所以很快就批下来了。张榜告示，也是一帆风顺。”

李泽玉嗯的一声。

剥了个栗子送进嘴巴里，烫得嘶嘶直吸气。

蓝徽又道：“白象寺我也走了，直接去问了单姨娘。果然，那位徐氏在出事不久之后，就在白象寺上吊殉情。她死得壮烈，先划花了自己的脸，然后上吊。单姨娘亲手把她抱下来的。遗书上说，此生挚爱之人已死，无人再有资格看她的花容月貌。那遗书后来却不慎丢了。应当是——”

“是落在徐晓玲手里。如今，恐怕也早就湮灭世上了。”李泽玉替蓝徽把剩下的话说完。

“然后，邱云逸其实还活着，但道心破碎，人跟个活死人无异，如今在京郊当一个农夫。就在我们歇脚的那个核桃树附近……徐晓玲，竟是个冒牌货。还对康景善一见钟情，想要飞上枝头。”蓝徽越说，越是冷厉，“李泽玉，你既知道她要自立门户，为什么不出手阻止，而是任由她来？”

口吻淡淡的，李泽玉说：“她出身底层，只凭着跟真正的徐晓玲生活过一段日子，带走了遗书，就敢进京，在当时的徐家、邱家当中长袖善舞，进了东宫也各种计算……那么多年能够撒谎圆谎，不脸红不惭愧，可见她的野心和欲望支持着，让她拥有了无比强大的心性坚韧。既是如此，只有从心性上击碎她，才是一劳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