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雍和七年,冬。
北境,雁门关外。
朔风如刀,卷起漫天雪沫,抽打在残破的旌旗和冰冷僵硬的尸体上。
天地间一片苍茫死寂,唯有风声呜咽,如同无数亡魂在哭嚎。
血色浸透了这片雪原,断戟残戈斜插在地,破损的甲胄下,是早已失去温度的躯壳。
几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徘徊着,发出悲凉的嘶鸣。
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到极致的厮杀。
或者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戮。
大夏边军一支偏师,中伏被围,近乎全军覆没。
围攻他们的,是匈奴左贤王部下的精锐骑兵。
在尸山血海的一处洼地,几面破损的盾牌歪斜地架着,勉强构成一个微不足道的庇护所。
里面蜷缩着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士兵,个个面带绝望,眼神空洞。
秦易靠在冰冷的盾牌上,胸口一道狰狞的刀伤几乎可见白骨。
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冰冷的寒意正不断侵蚀着他仅存的意识。
鲜血从他额角的伤口渗出,模糊了左眼的视线。
他身上穿着不合体的破烂皮甲,明显是临时凑数的。
与周围那些久经沙场的边军老卒相比。
他年轻的面庞过于俊秀,甚至带着一丝还未完全褪去的文弱气息,与这修罗战场格格不入。
“……水……谁还有水……”
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带着濒死的干渴。
没人回答。
水囊早已空了,血和雪成了这里唯一的液体。
一个满脸血污的老兵喘着粗气,看向秦易,声音沙哑
“小……小子……还没死透呢?命真他娘的硬……”
秦易艰难地动了动眼皮,算是回应。
这里是红楼的世界!
而他本是来自蓝星一个普通人。
半年前他穿越而来,成为营缮郎秦业之子,秦可卿的亲弟弟,秦钟的哥哥。
他父亲秦业清正,却家道中落。
彼时,他的姐姐秦可卿已经嫁入宁国府,成了贾蓉之妻。
但是秦易知道贾府乃是是非之地。
尤其是贾珍,对着自己的儿媳还有着觊觎之心。
自姐姐过门后,他便屡屡借故接近,言语眼神,多有轻薄不轨之意。
姐姐终日惶恐,以泪洗面,却碍于孝道伦常,不敢声张。
他秦易年少气盛,一次撞见贾珍试图对姐姐动手动脚。
怒极之下,上前理论阻拦,甚至推搡了贾珍一下。
祸事由此而来。
不过三日,一桩莫须有的罪名便扣在了他的头上。
盗窃贾家族学公中银,并且人证物证“俱全”。
父亲秦业气病在床,却无力回天。
贾珍动用关系,直接将他判了个充军流放,发配到这北境最苦寒、最危险的雁门关。
分明就是要他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