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顿，水灵抬手示意。

“李先生，请用茶。”

“不必，我不渴。”

李文航毫不犹豫，断然回绝。

他心知肚明，水灵表面温雅宽厚，实为蛇蝎美人。凡经她手之物，纵是一杯清茶，李文航亦不敢掉以轻心。

水灵未料他回绝如此干脆，微怔后失笑。

“李先生过虑了，我保证绝无恶意。”

李文航推了推眼镜，淡然道：“好心亦会办坏事，何况你未打招呼便请我的人来此饮茶？呵，我可看不出善意何在。”

见他戒备至此，水灵含笑欠身，取回茶盏轻啜一口，复置其前，指尖轻点杯沿唇印。

“这下李先生若渴了，总可放心饮用了吧？我有预感，我们会谈很久。”

李文航将茶盏推至一旁，道：“那要看你想谈什么。”

试探未果，水灵不再勉强，落落大方伸出纤手。

“李先生既好奇我的立场与打算，我便简单自介。我名水灵，承东英社前任坐馆骆正武提拔，扎职大路元帅，四三八！”

香主、坐馆、大路元帅……

洪门高位头衔虽繁，扎职等级却皆统一。

正如水灵所言，她与李文航同为洪门至高职级——四三八！

李文航面色平静，不见讶异，水灵心底稍感意外。

但她城府深沉，不露分毫，仅顺着话音道：“方才所言皆出自真心，邀李先生红颜前来，确只为见你一面，顺带聊聊港岛江湖未来。”

水灵转首，幽幽望向窗外。

自蒋震建立洪兴以来，油尖旺以南始终是他们势力最强盛的地区。哪怕和联胜最鼎盛的时期，邓伯也只守着北角，偏安一方。我们东英则以尖东为界，占据尖沙咀九龙城以东一带。我原以为江湖格局已难有大变，直到你出现。

水灵收回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李文航。

“李先生，你是个有魄力、敢拼敢闯的人。我知道先前你和东英有些摩擦，但江湖路上磕绊难免。如今耀扬已离开港岛，我认为和义安与东英之间，没必要再斗下去了。”

“你在跟我谈条件？”李文航问。

“不算谈条件，只是探讨一下未来。”

水灵双手托腮，靠在桌边。

“想想看，现在太子已经低头，如果你愿意带着和义安与东英联手，再劝忠义信加入，我们完全可以彻底打垮洪兴……”

“到时候，新界包括旺角归和义安，尖沙咀和九龙归东英，小港岛和油麻地交给忠义信。没了洪兴，油尖旺将成为新的江湖分界……”

“而我们，将成为全新的港岛三大！”

水灵越说越激动，李文航感到小腿传来一阵温热。

低头一看，水灵旗袍下修长匀称的腿不知何时已靠了过来，鞋子脱了，白嫩的脚尖像温顺的小猫，轻轻蹭着他的裤脚。

恍惚间，耳边水灵的声音也愈发轻柔缥缈。

“到时候，只要李先生点头，我这间茶社也可以开到钵兰街。那时不论你想见哪位红颜，都会很方便的。”

真不愧是被称为妖女的人物……

李文航抬手松了松衣领。

水灵描绘的这番宏图，的确令人心潮澎湃、口干舌燥，连体温都仿佛随之升高。

“说得很好，但我拒绝。”

李文航语气平静。

他站起身，没理会水灵的错愕，连解释都懒得给，转身就走。

其实又有什么可解释的呢？

尽管水灵勾勒了更宏大的局面，一颦一笑尽显魅惑，但事情的本质，和当初骆天虹来找他时并无不同。

没错，如果和义安与东英、忠义信联手，看似声势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