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那仅剩半截、也在迅速消散的手臂,指向林煜,指向这即将天明的苍穹,指向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史册,发出了最终、也是最尖锐的诘问,那声音如同杜鹃啼血,撕裂了黎明前的宁静:
“你们男人写就的史书,岂能容得下一个女人的手段与苦心?!”
话音落下。
她最后深深地看着林煜,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恨,有不甘,有嘲弄,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言说的、对另一种可能性的微弱希冀,随即彻底湮灭在骤然亮起的晨光之中。
最后一粒荧光消散在微风里。
原地,空空如也。
唯有她那句贯穿了千年性别与权力困境的终极质问,如同沉重的烙印,久久回荡在废墟之上,回荡在林煜的脑海深处,比任何业债的反噬都更让他感到窒息与沉重。
天边,第一缕曙光刺破云层,照亮了满目疮痍的长安。
血色已褪,魔劫已消。
但另一把名为“史笔”的无形之刀,其锋芒,却刚刚显露。
……
天光彻底放亮,驱散了最后一丝夜色,也涤荡了空气中残留的血腥与怨念。未央宫的废墟静静地沐浴在晨曦之中,焦黑的梁木、断裂的柱石、散落的瓦砾,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近乎神魔大战的惨烈。曾经笼罩这里的血色领域与那吞噬天地的九首血凰,已如同噩梦般消散,只留下这片触目惊心的残骸,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焦糊、尘土与一丝奇异净化的冰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