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那并非疑惑，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发现了意料之外、却有趣事物的微妙表情。他的目光在林煜和禽滑素所在的位置停留了或许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但林煜可以肯定，那不是错觉！【知音障】业债带来的对“不谐”的极致敏感，以及【春秋】技能赋予的洞察力，都让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异常！司马懿，这个存在于诸葛亮记忆碎片中的人物，竟然……似乎察觉到了他们这两个来自未来、窥探记忆的“旁观者”！

紧接着，更让林煜心底寒气直冒的是，司马懿在做出了那个微不可察的皱眉动作之后，脸上没有任何震惊或不解的神色，反而……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勾动了一下，那弧度小到几乎不存在，却给人一种扭曲而意味深长的感觉。随即，他便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极其自然地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眼前的虚拟沙盘，恢复了那副沉稳慵懒、专注于与诸葛亮博弈的姿态，仿佛刚才那穿透时空的一瞥，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下无关紧要的角落。

记忆碎片还在继续，但林煜已经无法集中精神去观察那宏大的战略博弈了。司马懿那短暂而诡异的一瞥，如同冰锥，深深刺入了他的脑海。

怎么回事？！一个记忆影像，怎么可能察觉到观察者的存在？！这完全违背了常理！是诸葛亮业力太过强大，导致记忆碎片产生了不可知的变化？还是……司马懿此人，本身就有某种难以理解的特性？亦或是……他通过某种方式，真的“感知”到了什么？

无数的疑问和强烈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将林煜淹没。

便在此时，记忆碎片的力量开始减弱，眼前的山川沙盘、对峙的意志洪流开始模糊、消散。林煜的意识被猛地拉回现实，再次感受到了五丈原冰冷的夜风和脚下坚硬的土地。

他猛地喘了一口气，脸色比刚才从《出师表》碎片中回来时还要难看，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更多的冷汗。

“林煜？你又看到什么了？”禽滑素立刻关切地问，她能感觉到林煜这次的回归，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惊惧的情绪波动。

林煜转过头，看向禽滑素，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置信，他声音干涩，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司马懿……他好像……看到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