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姓苏的女法医捧着温热的安神汤,指尖微微颤抖,似乎那碗汤的温度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依靠。她坐在陈默指给她的那张老榆木凳上,身体有些僵硬,目光不敢在店内那些古朴诡异的纹身图案上过多停留。
“苏法医,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默的声音平静,带着一种能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暗中观察着对方,除了那股淡淡的死气和鸦臭味,她身上确实萦绕着一股微弱却纯净的灵性波动,正如徐庸所说,这是天生灵觉未加引导的表现。
苏瑾(这是她的全名,她稍后补充的)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开始讲述,声音依旧带着后怕的颤音:
“我负责最近那几起……胸口有乌鸦印记的无名尸案。”她提到“乌鸦印记”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也有什么东西。“尸检结果就像赵队跟你说的,没有任何病理或外伤特征,完全的自然死亡状态,但生命体征枯竭得极不自然。这本身就够诡异了……”
她顿了顿,眼神中恐惧加深:“但真正让我害怕的,是之后的事。每次做完解剖,尤其是触碰过那个印记周围的皮肤后,我晚上就会做噩梦。梦里……梦里总有一只巨大的、眼睛血红的黑色乌鸦站在我床头,直勾勾地盯着我,也不叫,就那么看着。醒来后,房间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我总能闻到一股……一股像是腐烂羽毛和铁锈混合的味道,好半天才散。”
她捧着碗的手收紧,指节发白:“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工作压力大,产生了幻觉。可后来……后来情况更严重了。”她的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怕被什么听见,“有一次我在档案室整理照片,就是那些印记的特写。我看着看着,突然觉得照片上的那个乌鸦印记……它好像动了一下!眼睛的位置好像眨了一下!我吓得把照片都扔了!还有一次,晚上在解剖室值班,我好像听到冰柜那边传来轻微的……像是用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
她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和迷茫:“陈先生,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我是学医的,本该相信科学。但这些感觉太真实了!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直到有同事偶然提起,说你这间纹身店……可能处理一些‘特别’的事情,我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撞邪了?”
陈默静静地听着,心中已然明了。苏瑾的天生灵觉,让她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幽冥鸦印”中残留的邪鸦残魂的怨念和气息。那些噩梦、幻听、异味,都是她的灵觉在被动接收邪气侵蚀后产生的反馈。这并非精神问题,而是她确实被那阴毒的邪术间接影响到了。
“苏法医,你并没有精神问题。”陈默肯定地说道,语气严肃,“你遇到的,确实不是寻常现象。你提到的那个乌鸦印记,是一种非常邪门的东西,它蕴含着不好的能量。你的体质可能比较敏感,所以能察觉到一些常人感觉不到的东西。”
他没有直接点明幽冥圣教和邪术,以免吓到她,但给出了明确的指向。
苏瑾闻言,非但没有放松,脸色反而更白了,但眼神中的迷茫却减少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确认感。“真的……真的是那种东西?那……那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被影响?”
“那印记会吸附死者的残念和邪气,你频繁接触,自身灵觉又未加防护,自然会被侵蚀。”陈默解释道,“喝下这碗汤,能暂时安神定魄,驱散你身上沾染的邪气。但要想彻底解决,需要从根源上处理掉那个印记背后的东西。”
苏瑾连忙喝了几口安神汤,温热的药液下肚,一股暖流散开,她确实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不少,那股若有若无的腐烂羽毛味似乎也淡了。她感激地看了陈默一眼,随即忧心忡忡地问:“根源?陈先生,你的意思是……还有更多的人会受害?”
陈默沉重地点点头:“如果放任不管,很可能还会出现新的受害者。苏法医,关于那几具尸体,或者那家‘幽冥斋’古玩店,你有没有发现什么警方档案里没有记录、或者你觉得不同寻常的细节?任何细微的线索都可能很重要。”
苏瑾陷入沉思,努力回忆着。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有一个细节!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在第三具尸体的指甲缝里,我们提取到了一些非常微量的、暗红色的泥土和一种……一种我从没见过的花粉颗粒。土壤成分很特殊,含有某种罕见的矿物质。花粉的形态也很奇特,不属于本地常见的植物。因为量太少,而且和死因似乎无关,报告里只是一笔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