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事故。”潘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异常沉闷,“是我自己吃掉的。”
露娜的脚步明显滞涩了一下。
安东的瞳孔微微收缩。
潘丘没有回头,继续走着,声音平铺直叙,甚至有些许麻木:“很多年前的一场塌方。我和我亲兄弟……被埋在了最深的废矿坑里。当时的监工怕担责,瞒报了人数,就当我们两人从来没存在过。”
“我们等了很久……很久……等着有人来救我们……”
他的声音在隧道里产生空洞的回响,“有地下水渗下来……渴不死……但饿,饿得发慌,饿得让人忍不住想嚼些什么……”
安东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我兄弟没挺过去……”潘丘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但我不能让他烂在那里……我得带他出去,至少……至少带一部分出去。”
“我就背着他,沿着水声边挖边走,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顿了顿,仿佛在重新咀嚼那段绝望的旅程,“后来我也快不行了,饿得看什么都像肉……挖蚯蚓吃,舔那些苔藓,还是太饿了,饿得受不了……”
露娜忍不住别过了头,即使是吸血鬼,也被这赤裸裸的生存残酷所震动。
“我先吃了三根手指,自己的,味道又干又柴……”
他抬了抬那残缺的左手,“然后……然后,诸神啊,我……吃了他……”
“够了。”安东突然出声打断,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很抱歉,潘丘师傅,我不该问。”
潘丘终于停下脚步,半侧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深深的疲惫。
“没什么,都过去了。”他摇了摇头,“那位监工,后来因为管理有力,被提拔成了内堡总管。”
矮人扯出了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虽然隔了很久很久,但我还是让他付出了同样的代价!”
啊,安东想,是阿尔瓦罗说过的那个,饿死在城堡地窖、把自己手指活活啃光的内堡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