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去够案上的符匣,取出张朱笔绘的追踪符,指尖却在靠近玉符时顿住——符纸边缘腾起一缕青烟,接着“刺啦”一声,整道符烧作灰烬,连火星都没留下。
“怎么会...”她后退半步,指尖微颤着抚过案几,那里还留着符纸燃烧后的焦痕,“我这符阵用的是千年梧桐木灰,连魔修的邪火都烧不穿。”
林远萧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腕。
她的掌心裹着层薄茧,是常年握剑的痕迹——这是墨羽第一次注意到,这个总爱穿月白襦裙的“同门”,腕骨竟比寻常女子粗上一圈。
“你说它带着‘被抹除的记忆’。”林远萧压低嗓音,目光如刀般钉在玉符上,“可宗门禁地的东西,要么是废置的残宝,要么是封印的邪物。这玉符的灵力脉络完整得反常,更怪的是...”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墨羽,“它只在你手里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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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突然跳了跳。
墨羽望着玉符上流转的蓝光,想起灵雪瑶翻《情劫录》时,曾指着某页说“倒溯之息,乃历劫而亡者的魂魄逆流时间所留”。
那时他只当是话本里的玄虚,此刻却清晰记起,玉符上的灵力波动,和《情劫录》里描述的“倒溯之息”分毫不差。
“这不是普通的灵力残留。”他伸手按住玉符,掌心的热意顺着经脉往心口钻,“是倒溯之息。只有那些在历劫中魂飞魄散的仙子,才会留下这种...逆流时间的印记。”
白若薇的符灯“啪”地灭了。
黑暗里,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锐度:“昨夜演练情劫时,你和清婉仙子对视的刹那,我在观星台测到九霄雷鸣。当时大家都说‘天象异变’,可...可雷声响在无云处,像是什么东西在撕裂缝隙。”她突然抓住墨羽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会不会...那也是倒溯的征兆?”
墨羽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昨夜玉清婉穿着月华长袍站在演武场中央,本该是“仙子历劫遇凡人”的戏码,可当两人目光相触时,这位向来从容的宗主眼底闪过极淡的慌乱,像被什么不属于此刻的记忆击中。
而同一时刻,他心口的伤疤突然发烫,头顶的云层里炸开轰鸣,震得演武场的青石板都在轻颤。
“若真是倒溯...”林远萧突然松开白若薇的手,起身走向窗边。
她推开半扇木窗,山雾涌进来,沾湿了她的鬓角,“那有人在篡改时间。玉瑶宗的仙子历劫、禁地的血字、墨羽被魔修掳走...这些看似无关的事,可能全是同一个局里的棋子。”
她转身时,腰间的玉佩撞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响。
“我要去藏经阁。”林远萧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宗主的镇宗玉简里,应该记着上古仙魔订约的细节。”她摸向袖中,那里鼓着块棱角分明的硬物——是能开藏经阁偏门的机关钥,“若那玉符真和倒溯之息有关...”
“等等。”墨羽突然起身,按住她欲抽机关钥的手。
他的掌心还留着玉符的余温,“太危险了。藏经阁有三重禁术,连灵雪瑶都...”
“所以才要现在去。”林远萧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凉得像冰,“山雾还没散,守阁的弟子会以为是禁地里的雾气。等雾散了...”她望着窗外愈发浓重的雾色,喉结动了动,“等雾散了,就来不及了。”
墨羽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烛火,突然想起初遇时,这个总爱蹲在桃树下画符的“同门”,也曾在他被刁难时,用符阵把欺辱他的外门弟子困在绣球花里。
那时她的眼睛也是这样亮,像是藏着团烧不熄的火。
“我和你一起。”白若薇突然插话。
她从符匣里摸出三张隐身符,指尖快速结印,符纸在掌心化作淡金色雾气,“我的符阵能瞒过守阁弟子的灵识,最多撑半柱香。”
林远萧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个极淡的笑:“那就半柱香。”她将机关钥塞进袖中,又摸出块素色帕子,仔细包住案上的残玉,“墨羽,你带着这个。”她指腹擦过玉符崩裂的边缘,“若真查到什么...它可能是关键。”
墨羽接过帕子,能隔着布料摸到玉符的温度。
窗外的山雾更浓了,像团翻涌的棉絮,将符阵阁的灯火裹得愈发昏黄。
他望着林远萧整理裙角的动作——她习惯性地将右肩微沉,好让腰间的剑穗不那么显眼,这个小动作他曾在宗门外的商队护卫身上见过。
“走。”林远萧推开房门。
山雾立刻涌进来,裹住三人的衣摆。
她回头看了眼墨羽,目光扫过他心口的位置,那里的伤疤正随着心跳发烫,“有些真相,该浮出水面了。”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清越的钟声。
是玉瑶宗的“定雾钟”——山雾过浓时,宗主会命人敲响此钟,以仙法驱散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