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适时地上前半步,挡在郭诚与床榻之间一点点位置,脸上写满了沉痛与无力,声音沙哑地低声解释:“郭使君见谅……便是如此了。自三日前忽然倒下,便是这般光景,水米难进,全靠参汤吊着一口气。话,是一句也说不得了……连睁眼,都难……”他抬手用袖角轻轻按了按眼角,动作自然流畅。
郭诚面无表情地看着,微微颔首,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忽然向前又迈了一小步,靠得更近些,似乎想看得更清楚。同时,他仿佛不经意地,用靴尖轻轻碰了一下放在榻边矮几上的一只空着的铜盆边缘。
“哐啷——!”
一声突兀而尖锐的金属撞击声猛地炸响在这死寂压抑的房间里!声音如此刺耳,连司马防都似乎被惊得肩膀微微一耸,门外候立的随从更是下意识地伸头望了一眼。
然而,榻上的司马懿,除了在那声巨响发出的瞬间,那原本就微弱不堪的呼吸似乎有毫厘的停滞(这完全可以被理解为病重之人的自然生理反应),整个身体依旧保持着那细碎而规律的颤抖,频率都未曾改变半分。眼皮耷拉着,毫无反应,仿佛那足以让健康人惊跳起来的巨响,于他而言,不过是另一个世界无关紧要的嘈杂。
郭诚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司马懿的脸和裸露在被外的手腕,足足数息。没有看到任何肌肉瞬间绷紧的迹象,没有瞳孔收缩的征兆,甚至连那痛苦的呻吟节奏都未被打破。
他缓缓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和同情,仿佛终于相信了眼前这惨状。“唉……真是天妒英才。”他叹息着,语气缓和了许多,“公子病势竟沉重至此,实在令人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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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锋似乎变得关切,自然而然地又向前凑近了些,仿佛要看得更真切。“这额上可是发热?”说着,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看似要去探试司马懿的额头温度——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举动,因为假装的体温很难骗过人的手感。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蜡黄皮肤的刹那,司马防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然而,郭诚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因为他看到,就在他伸手的同时,司马懿似乎被这靠近的身影再次惊扰,极其微弱地、如同痉挛般试图向枕内缩了一下头,同时发出一声稍显急促的呻吟,那涣散的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属于病中人对不适接触的本能抗拒。
也就在这顿住的瞬间,郭诚能清晰地感受到从那被褥中散发出的、异常灼人的热气,以及扑面而来的、病人特有的燥热气息。他甚至能看到司马懿额角鬓边渗出的细密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