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逼迫自己进食,哪怕毫无胃口。她忍着剧痛,在小屋后的空地上,重新开始磨练生疏的筋骨。没有刀剑,就用树枝代替;没有靶子,就对着河水练习发力。每一次挥臂,每一次腾挪,都牵扯着未愈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她毫不在意,仿佛只有通过这种自虐般的苦修,才能稍微压制那噬心的仇恨。
王寡妇起初被她这疯狂的样子吓到,但久而久之,也似乎明白了什么,只是默默地将饭菜做得更软烂些,在她练功疲惫时递上一碗温水,从不多问半句。这个善良的村妇,用她最朴素的方式,守护着这个来历不明、满身伤痕和秘密的“女儿”。
日子在压抑的平静中流逝。任辛的伤势逐渐好转,身手也恢复了大半,甚至因为心境的剧变,招式变得更加狠辣、诡谲,褪去了朱衣卫规整的框架,多了几分野性和致命的效率。
她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让她隐匿于市井,又能伺机而动的身份。
“大娘,”一日,她忽然开口,声音因长久沉默而有些沙哑,“以后,对外就说我叫任如意吧。是您体弱多病、一直养在深闺的女儿。”
任如意。任辛之心,如意之刃。藏锋于拙,伺机而出。
王寡妇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哎!好!如意…俺记住了。”
从此,河边小屋里那个沉默寡言、额带疤痕、偶尔会帮母亲浣纱织布的村姑,有了名字——任如意。
她彻底收敛了所有属于“任辛”的锋芒。眼神变得木讷,举止带着一丝久病之人的畏缩和迟钝,完美地融入了一个底层寡妇之女的角色。
但在那副平庸的皮囊之下,猎杀的本能和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
她开始有意识地利用浣纱、采买等机会,接触外界,收集零碎的信息。她倾听河边洗衣妇人的闲谈,留意酒肆旅人的对话,从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市井流言中,拼凑着安阳城的动向。
她得知二皇子李镇业权势日益煊赫,几乎把持了朝政。
她得知朱衣卫指挥使已换了新人,正在大力“肃清”任辛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