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驿馆残留的最后一缕血腥与阴霾,却驱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紧迫。黄金被盗,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若不能在抵达安国国境、正式开启和谈前追回,不仅迎回梧帝之事将成泡影,整个使团也可能面临难以预料的责难,甚至被视为毫无诚意的笑柄。
宁远舟一夜未眠,眼底带着血丝,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将在驿馆大堂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包括刚刚苏醒、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的杨盈。如意、钱昭、于十三、孙朗等人皆在列,连杜长史也面色凝重地坐在一旁。令人意外的是,凌尘也出现在了角落,自顾自地斟了杯茶,仿佛只是个无关的看客。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宁远舟开门见山,声音因疲惫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丹阳王分派两队人马,运送所谓的‘重物’,一队走陆路官道,一队走水路。我们必须尽快判断出哪一队运送的是真黄金,抢在他们将黄金转移或隐匿之前夺回!”
他看向钱昭:“钱昭,你负责勘查现场遗留的车辙、马蹄印,以及那些被击毙的盗匪身上有何线索。”
钱昭抱拳领命,言简意赅:“陆路车队车辙深而散乱,似有意为之。已派人沿官道追踪。”
宁远舟点头,又看向于十三:“十三,你江湖门路广,可能探听到这两队人马的具体动向、人数配置,以及他们选择的路线有何特别之处?”
于十三摇着折扇,桃花眼中没了往日的风流,只剩下精明的算计:“陆路那队,打着商队的旗号,走的却是人烟相对稀少的旧官道,速度不快不慢,像是在等什么。水路那队,租用的是三艘中型货船,吃水线颇深,目的地标注的是下游的景城,但他们在上一个码头补充了大量清水和不易腐坏的干粮,不像是短途航行。”
孙朗接着汇报:“我查问了驿馆周围的山民和樵夫,昨夜除了那两队人马,并未发现其他大规模队伍活动的痕迹。附近水域也只有那三艘货船较为可疑。”
杜长史捻着胡须,忧心忡忡:“陆路看似招摇,实则可能故布疑阵;水路看似隐秘,但运输黄金,走水路风险是否太大?一旦被查,无处可逃。这……真伪难辨啊!”
杨盈坐在一旁,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她虽经历了昨日的巨变,心神受损,但此刻也强打精神,试图参与其中,目光不时担忧地望向元禄房间的方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析着有限的情报。陆路队伍故意显露行藏,水路队伍准备充分却目的地存疑,两种可能性都存在,各有支持者。钱昭倾向于陆路,认为丹阳王可能利用人们认为“真金不会走水路”的心理,反其道而行之。于十三则觉得水路更稳妥,便于隐藏和快速转移。争论半晌,依旧难以达成一致,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宁远舟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房门上——那是元禄的房间。他知道,时间每拖延一刻,黄金被成功转移的风险就大一分。
就在这时,那扇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脸色依旧苍白,嘴唇缺乏血色的元禄,在一位六道堂兄弟的小心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他腹部缠着厚厚的绷带,脚步虚浮,每走一步似乎都牵扯着伤口,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