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他们逼我们扔掉所有带科技的东西,说不纯净……还要给我们喝一种……用迷雾和奇怪石头粉末调制的‘圣水’……”一个中年男人心有余悸地描述着,“喝了的人,有的发狂死了,有的……就慢慢变得跟他们一样,皮肤开始变硬,眼神也变得怪怪的……”
众人听得脊背发凉。这哪里是什么救赎,分明是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摧残!
陈末的目光落在那个之前拼死保护吊坠的女人身上,她正紧紧握着那个小小的、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属吊坠,低声啜泣着。他走过去,蹲下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干净的能量棒,递给她身边那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女孩。
“这个,可以吃。”他的声音尽量放得轻柔。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着他,又看看母亲,不敢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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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末,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感激,有悲伤,也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谢谢……谢谢您救了妮妮……她……她是我最后一个亲人了……”她哽咽着,将吊坠紧紧贴在胸口,“这是她姐姐留下的……最后一个……”
简单的话语,却承载着一个家庭在末世中支离破碎的全部重量。周围几个队员忍不住别过头去,用力眨了眨发酸的眼睛。张强狠狠一拳砸在旁边岩石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记,低声骂了句,却不知是在骂谁。
陈末沉默地看着这对母女,看着这群在绝望边缘挣扎求生的人。他想起了之前对张强说的话——“走错了路的可怜人”。这些流民,这些被蛊惑、被异化的信徒,甚至包括那些在铁锈镇为了生存不择手段的人……谁又不是这崩坏世界的可怜人?
“信仰本应是绝境中的灯塔,”他站起身,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但当它扭曲成吞噬人性的漩涡,便比任何怪物都更加可怕。”
他转身,看向自己的队员,也看向那些获救的流民:“我们能救下他们一次,但救不了所有被蛊惑、被压迫的人。我们能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强,是找到一条真正能让更多人活下去的路,而不是像‘净化派’这样,将绝望包装成希望,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
他走到那堆被张强炸毁的“圣物”残骸旁,拾起一块还在微微发光的晶体碎片。这里面蕴含的能量很奇特,似乎确实能一定程度上安抚混乱的规则,但代价,显然是理智和人性。
“收拾一下,把能用的物资分给他们一些。”陈末对王桐吩咐道,然后看向那些流民,“沿着这个方向往南,小心规避裂谷和主要道路,或许能找到相对安全的落脚点。我们……还要继续北上。”
他无法带上这些累赘,只能给予有限的帮助和指引。这就是末世的残酷,善意有时也需量力而行。
流民们千恩万谢,带着分到的一点食物和水,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向南方的未知。
陈末看着他们消失在雾气中的背影,久久不语。
张强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壶,语气闷闷的:“末哥,我心里堵得慌。”
“嗯。”陈末接过水壶,喝了一口冰冷的水,“记住这种感受。它会让你在未来的路上,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不仅仅是为了生存。
更是为了不让这世上的“可怜人”,再多一个。
为了那些简单的愿望——一个母亲想保护孩子的吊坠,一个老人只想安稳地种地——能有存在的空间。
“走吧,”陈末收回目光,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白鹿堡还在前面。”
队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踏碎荒原的寂静,向着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北方,继续前进。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地压着一些东西,一些比武器和行囊更重的东西。
那是名为“责任”的种子,在血与泪的浇灌下,悄然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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