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2章 灾雪夜的生死抉择

破命刀 有之 1618 字 1个月前

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寻常的棉衣根本抵挡不住,仿佛能穿透骨髓,冻住血液。

夜里睡觉时,连烧得滚烫的炕头,到了后半夜都会结上一层薄冰,人蜷缩在被窝里,牙齿还是忍不住打颤。

第二天清晨,镇上便有人开始发烧咳嗽,浑身滚烫却止不住地发抖。

起初只是老幼体弱扛不住,没过两日,连身强力壮的青壮也纷纷倒下,卧病在床的人越来越多,“济世堂”的门槛几乎要被踏破,院里院外挤满了痛苦呻吟的病患。

黑牛从早到晚都在诊脉、施针、配药,手指被冻疮裹得红肿发亮,指尖甚至起了透亮的脓疱,一碰就钻心地疼,可他不敢停。

药柜里的草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熬药的陶罐因日夜不歇地烧煮,已经烧裂了三个,能烧火的木柴也快要见底,可受寒的人却越来越多,那些平日里有效的汤药,在这刺骨的寒气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三日后,雪还没有停的迹象,镇上已开始有人离世。

最先走的是王阿婆,那个当年总给黑牛煮红薯粥的老人,临终前枯瘦的手还紧紧攥着黑牛的手,气若游丝地说:“娃子……别累着……”

接着是李大叔的小儿子,才五岁的娃娃,发烧烧得浑身抽搐,嘴唇发紫,黑牛守了他整整一夜,换了十几拨银针,灌了无数汤药,还是没能留住那微弱的呼吸,小小的身子在怀里一点点变冷。

短短三日,镇上横尸数百,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飘起了白幡,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雪地里的血迹很快被新雪覆盖,却又在踩踏中露出黑红色的冰碴,触目惊心,像一张张无声哭泣的脸。

又过了三日,河面上开始漂浮着僵硬的尸体,有的是没来得及逃难的村民,有的是被冰棱撞破渔船后坠入水中的渔民,连尸首都冻得硬邦邦的,顺着冰流缓缓移动。

海里也弥漫着诡异的死气——不知哪家的渔船被冰棱撞出大洞,整船的渔民都沉入了海底,如今连冻僵的尸体都随着海浪漂了上来。

奇怪的是,水下的鱼虾却异常活跃,隔着厚厚的冰层,都能隐约看到它们穿梭的身影,甚至能听到冰层下传来的细微声响,仿佛在疯狂啃食着这场灾难带来的“养料”,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生机。

天地间茫茫一片,雪雾弥漫,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有寒风像野兽般呼啸,卷起地上的积雪,拍打在脸上生疼,又像在为逝去的生灵哀鸣,悲怆而绝望。

方圆数十里,能烧火的草木早已被砍伐殆尽,连“济世堂”后院那棵活了百年的老槐树,都被锯成了一块块木柴,投入灶膛,可那点微弱的火苗,却还是暖不透满屋子的寒气,暖不了那些濒死的生命。

老幼病弱接连逝去,尸体被抬到镇外的空地上,堆得像小山,冻得硬邦邦的,连挖坑掩埋的人都快凑不齐了。

能走动的人,不是在照顾病患,就是自身难保,只能任由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在风雪中慢慢僵硬、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