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夜看着她，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一方面，他能感觉到自己和她之间那股同源的力量联系，这让他产生了一丝亲近感。

但另一方面，那股力量中蕴含的憎恨、愤怒和毁灭意志，又让他感到无比的警惕和陌生。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指尖却在距离她脸颊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凌飞烟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要醒了。

陈夜立刻收回手，身体向后挪了挪，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他不知道这个女人醒来后，会是什么反应。

朋友？还是敌人？

凌飞烟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中缓缓上浮。

最后的记忆，是她引爆戮心剑意，污染整个大阵，与韩无忌同归于尽的决绝。

小主，

我……没死吗？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岩石穹顶，以及……一个坐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自己的年轻男人。

他是谁？

凌飞烟的第一个念头是：韩无忌的同党？

但她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她从那个男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熟悉到让她灵魂战栗的气息。

那是……“戮心剑意”！

而且，比她自己施展出来的，更加纯粹，更加……完美。就好像，他天生就是为了毁灭与杀戮而生。

怎么会这样？

我的剑意，怎么会出现在一个陌生男人身上？

电光石火间，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她的脑海。

她想起了意识消散前，看到的那一幕——裂开的道种中，那道动了一下的人影。

难道……

凌飞烟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虚弱，而是因为恐惧。

“是你……是你……”她看着陈夜，声音沙哑干涩，“从那个‘蛋’里出来的……是你？”

陈夜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他那双异色的瞳孔，在黑暗中散发着妖异的光。

他的沉默，在凌飞烟看来，就是默认。

“我做了什么……”凌飞烟的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变得一片灰败。

她本想与韩无忌同归于尽，用自己最惨烈的方式，阻止那个恶魔的阴谋。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恨，她的怨，她的戮心剑意，没有杀死韩无忌，反而与魔气、道种之力融合，催生出了一个……更加无法理解的怪物！

她亲手创造了一个恶魔！

一个继承了她最极端、最负面情绪的……活生生的魔！

“哈哈……哈哈哈……”凌飞烟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自嘲与绝望，“天道何其不公！我凌飞烟一生行善，坚守正道，到头来，却成了催生恶魔的罪人！”

她的情绪，剧烈地波动着。

陈夜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自己体内那股属于她的力量，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这种感觉很糟糕。

就好像自己的喜怒哀乐，被另一个人无形地操控着。

“闭嘴。”

陈夜冷冷地开口了。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主动说出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凌飞烟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夜。

这个由她的“恶”所诞生的怪物，竟然在命令她？

“你……叫什么名字？”凌飞烟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必须搞清楚状况。

“陈夜。”

“陈夜……”凌飞烟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愈发复杂，“你……还记得什么？”

“不记得。”陈夜回答得干脆利落，“我只知道，我叫陈夜。我在这里醒来，看到一个叫韩无忌的男人想杀我，然后我逃了。”

他的回答，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