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剑“惊蛰”,被十几条刻满了镇魔符文的玄铁锁链牢牢捆缚,悬吊在半空中。
剑身漆黑,流淌着不祥的暗光。即便被层层压制,那股源自深渊的暴戾与不详,依旧让整个密室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铸兵阁首座,秦长老,正围着这把剑,一圈一圈地走着。
他是个身材干瘦的小老头,山羊胡已经全白,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钢铁的本质。
魏延站在一旁,神情凝重。
“秦老,如何?”
秦长老停下脚步,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拂过剑身。他没有触碰实体,指尖却仿佛能感受到某种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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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剑。”秦长老开口,声音嘶哑,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不,不能说是剑了。这是一头被封印在剑形牢笼里的野兽。”
他眯起眼睛,凑得更近了些。
“锻造的手法……闻所未闻。它似乎是活的,我在它身上,感受到了‘呼吸’。”
“能销毁吗?”魏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秦长老摇了摇头。
“难。寻常的天火熔炉,恐怕只会成为它的养料。想毁掉它,必须找到它的‘核’。可这把剑浑然一体,根本没有所谓的‘核’。”
他顿了顿,眼神中透出几分属于匠人的痴迷。
“不过……我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秦长老走到一张摆满了各种工具的案台前,拿起一柄小巧的,顶端镶嵌着水晶的音叉。
他回到魔剑旁,用手指轻轻一弹。
“嗡——”
清越的颤音在密室中响起。
悬吊着的魔剑“惊蛰”,忽然震动了一下。
剑身上,一缕几不可见的黑气,顺着音波的轨迹,被引动了。
魏延看不出什么门道。
但秦长老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看到了吗?”他难掩兴奋,“这把剑的结构,并非完美无瑕。它在某个特定的频率下,会产生共振。这个共振点,极其微弱,极其隐蔽……就像一个天衣无缝的玉器上,有一道比头发丝还细的裂纹。”
魏延皱眉:“这裂纹是……”
“是陈夜故意留下的。”秦长老断言道,“他太傲慢了。他认为没人能发现这个秘密。这个裂纹,既是这把剑唯一的‘弱点’,也可能……是它最恶毒的陷阱。”
秦长老抚摸着自己的山羊胡,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让我想想……他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个共振点?声音?不,太简单了。魔力波动?有可能……但也不够高明……”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剑身上那缕被引动的黑气上。
“除非……能引起共振的,不是外界的任何力量。”
秦长老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让人不安的揣测。
“而是……人心。”
魏延心中一动:“人心?”
“对。是某种特定的情绪。”秦长老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嫉妒?贪婪?愤怒?还是……野心?”
他猛地回头看向魏延,眼中放光。
“百户大人,这把剑,暂时不能销毁!它是一个钥匙,一把能解开陈夜内心想法的钥匙!如果我能破解这个共振的秘密,说不定……我们就能反向利用这把剑,找到陈夜的弱点!”
魏延看着状若癫狂的秦长老,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不安。
他总觉得,秦长老的这种狂热,已经超出了一个匠人对神兵利器的探究。那更像是一种……被猎物吸引了全部心神的猎人。
可他没有理由反驳。
秦长老是镇魔司资格最老,技艺最高的铸兵师。他的判断,就是权威。
“……一切,就有劳秦老了。”魏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务必小心。此物,太过邪门。”
“放心。”秦长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回到了魔剑上,他挥了挥手,像是在赶一只苍蝇,“我跟这些‘邪门’的东西打了一辈子交道了。”
魏-延退出了密室。
在他身后,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
密室中,秦长老痴迷地看着魔剑“惊蛰”,开始布置更复杂的检测法阵。
他没有注意到,一丝极淡的,与魔剑散发的黑气同源的气息,正从他的眼底深处,一闪而过。
陈夜留下的“钩子”,不是别的。
是“共鸣”。
它不会主动侵蚀谁,它只会放大持有者或研究者心中,本就存在的最强烈的情绪。
对于一个痴迷于铸造技艺,毕生追求完美神兵的匠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破解一把它看不透的魔剑,更具诱惑力呢?
秦长老的“探究心”,正在被这把剑,悄无声息地,放大成“占有欲”和“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