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祖师

地煞七十二变 祭酒 2824 字 2天前

宝光天王恭声请示,妙心却好似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没有半句回应,宝光于是会意:“叫他们在山下候着。”

一贯的傲慢,妙心听在耳中,毫不在意。一介孤魂野鬼、手下败将,已不值一提。看在他冒认城隍,为自己开了个好头的份上,若等会儿言行足够恭敬,将来撤去明行成金身后,赏他一座偏殿容身也未尝不可。

他昂首望天,天上莲池黄中染青。

可惜,那十二个老鬼实在不识趣,在这重要日子,不肯让轮转寺晨钟独鸣。

以后且来计较!

他心底冷笑,张开双臂,便有随身服侍的天女上前,搀扶着他飞上神轿。

而后低眉垂目。

静侯着……

咚~~

悠远钟声伴着佛音袅袅。

“譬如长者,有一大宅……”

咦?今儿是封神的日子,怎生奏的不是礼乐,却是佛经?

妙心禅师诧异睁眼。

抬头瞧,东方天际未白。

低头看,僧众面面相觑。

谁鸣的钟?谁唱的经?

…………

山下。

钟响之前。

“祖师有令,叫尔等在此等候。”

一队护法拦住前路。

刚照面时,这些兵将先前还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可当城隍府一方递上拜帖,表示无意武斗,却忽的又拿起了鼻孔看人。

李长安懒得理会他们,回头道:

“和尚,交给你了。”

人群里,法严仍旧是那副潦草模样,他双手合十,唱了声“阿弥陀佛”,不多言语径直上前。

踏上石阶的第一步,却好似踏上了音阶。

咚~~

钟声在黎明前夕回荡。

伴着佛唱袅袅:

“……其宅久故,而复顿弊。”

“堂舍高危,柱根摧朽。

梁栋倾斜,基陛隤毁。”

佛音渺渺传递入轮转寺后山一座偏僻小院。

院里厢房的床榻上,僵卧着一个脸颊清瘦的和尚,仪容整洁,面容红润,可若贴近,却听不着一丝呼吸,仿佛死人。

床榻下,蜷缩着一个小沙弥,脑袋一点一点正打着瞌睡。

迷迷糊糊间,听着钟响,听着佛唱,又听见床板“嘎吱”,以为天亮了,师兄弟过来换班。

一睁眼,脑袋上刚生出来的细发都吓得根根竖了起来。

那瘦和尚,竟自个儿坐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对着前方。

不知是喜是吓,小沙弥哇哇大叫:

“活啦!他活啦!”

夹杂着佛音:

“诸恶虫辈,交横驰走。

屎尿臭处,不净流溢。”

……

“是朽故宅,属于一人。

其人近出,未久之间,

于后舍宅,忽然火起。”

“站住!站住!”

护法们连声呵斥,可法严全然置若罔闻,自顾自步步攀登。

周遭信徒纷纷看来,包含种种意味的目光让护法们如芒刺在背,更别说,钟声已响,意味着

祖师法驾即将出行,介时,若撞见这丑和尚拦在路上,叫他们如何吃罪得起?

无奈之下,哪怕是心里打鼓,也咬起牙。

“此乃祖师巡道,岂容尔等踏足?”

护法们飞身降下,大部看住城隍府一行,余下两员神将迅速出手试图扣住法严双肩,可指尖才挨着,都未及发力,便惊恐发现,一身降魔镇鬼的神力忽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香火凝成的金盔金甲亦片片消解,暴露出法相下虚弱的魂魄。

临近的两员神将,乍见此幕。

“是何妖法?!”

惊惧之下,一个挥起了金瓜,一个砍出了宝刀。法严除却僧袍,身上别无他物,怎能抵挡神将兵刃?可非但城隍府袖手旁观,连他自个儿也不闪不避,眼看要毙命当场,那金瓜与宝刀却突兀自个儿偏转了方向,擦着法严掠过,击向了神将彼此,一个险些被砸烂了脑袋,一个差点被卸掉了臂膀,留着两双惊恐的眼睛仓皇对望。

其余护法早骇得散到两旁,目送着法严踩着钟声步步拾阶而上。

佛唱渐高:

“是时宅主,在门外立,

闻有人言:汝诸子等,

先因游戏,来入此宅,

稚小无知,欢娱乐著。”

“长者闻已,惊入火宅。

方宜救济,令无烧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