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完整的鳄鱼尾骨被取下来时,尾尖还在微微抽搐。柳林用续骨液冲洗着尾骨,金色的液体流过白骨,让骨头表面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泽。“准备处理患者创口。”他对另一个白大褂道。
张三被抬到另一张手术台上,纱布被轻轻揭开,露出底下粉碎的骨盆。碎骨之间,神经和血管像一团乱麻,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形状。柳林拿起探针,小心翼翼地分离着碎骨,每动一下,张三的身体就抽搐一下,即使在昏迷中,痛苦也深入骨髓。
“清除碎骨,保留主要神经束。”柳林的声音沉稳有力,“注射一号强心剂,维持血压。”
强心剂注入张三体内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因为剧痛而放大。当他看到旁边手术台上那截还在抽搐的鳄鱼尾骨时,眼里瞬间充满了恐惧:“王……王爷……我不要……我不要妖怪的尾巴……”
“这不是妖怪的尾巴,是你的腿。”柳林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想想平安镇的爹娘,想想你答应过他们,要活着回去给他们盖新房。”
张三的挣扎渐渐弱了下去,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混着汗水滴在手术台上。他想起爹娘送他参军时的样子,娘把煮好的鸡蛋塞进他怀里,爹拍着他的肩膀说:“咱家三代都是步兵,不能在你这儿断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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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移植。”柳林不再犹豫,拿起特制的缝合针。针线上浸满了续骨液,穿过人族的神经和妖族的尾椎时,金线般的光芒顺着针线游走,将断裂的地方一点点连接起来。他的手指稳定得像磐石,即使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每一针的角度、深度都分毫不差。
密室里只剩下器械碰撞的轻响,和仪器发出的“滴滴”声。鳄鱼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尾巴的断口处,符文正在缓慢地愈合,阻止血液继续流失——柳林需要他活着,后续的排异反应观察还需要他的妖力数据。
四个时辰后,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手术终于结束。张三的下半身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下,鳄鱼的尾骨已经和他的骨盆完美融合,尾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像极了正常的腿部反应。
柳林摘下沾血的手套,看着手术台上沉睡的张三,眼里终于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他走到鳄鱼妖身边,用银针刺了刺他的尾尖,那里还有微弱的反应。“把他送到恢复舱,维持生命体征。”他对鬼族道,“三天后观察排异反应,做好记录。”
当柳林走出太平道界时,清晨的阳光正透过书房的窗棂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管家端来一碗参汤,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柳将军已经在厅里候着了,说想看看新移植的伤兵恢复得怎么样。”
柳林接过参汤,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驱不散骨子里的寒意。他看着窗外王府花园里初开的梅花,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和柳修罗在斡难河边救过一只断了腿的狼崽。那时他们用草药给狼崽包扎,看着它一瘸一拐地跑回狼群,眼里满是少年人的纯粹。
“告诉修罗,让他再等两天。”柳林放下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等张三能下地了,我亲自带他去见他。”
书房外的走廊里,人皮灯笼的光芒已经熄灭,只有晨露从屋檐滴落,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声响里,仿佛藏着太平道界里无数妖族的哀嚎,也藏着无数伤兵重新站起来的希望,交织成一曲诡异而悲壮的歌,在镇北王府的晨光里,低低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