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贴在黑影额头的瞬间，无数混乱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的识海：血色的天空下，无数修士被锁链穿透琵琶骨，跪在万骨殿的广场上，他们的表情扭曲，有的在狂笑，有的在痛哭，有的则面无表情，像是失去了灵魂。
三首骨魔站在广场中央，六只手臂同时抬起，那些修士的生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出，化作一道道光流涌入它的口中，它中间的头颅咀嚼着，嘴角流下绿色的汁液。
一个身披白骨战甲的身影站在殿顶，战甲上镶嵌着无数宝石般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天空，手中高举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那心脏竟是由无数魂魄凝聚而成，每一次跳动都发出沉闷的鼓声，震得天空的血月都在摇晃……
“啊！”沐瑶发出一声痛呼，识海仿佛要被这些血腥画面撑爆，脑袋像是要裂开一般，眼前阵阵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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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画面里的痛苦和绝望如同实质，顺着神识侵入她的心神，让她忍不住想要蜷缩起来。
“别看细节，只抓关键信息！”
“集中精神，找时间、地点、仪式步骤！”
李江连忙按住她的眉心，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灵力化作清泉，如同甘霖般冲刷着她识海里的血腥气息。
在他的引导下，沐瑶渐渐冷静下来，如同在乱麻中寻找线头，从混乱的画面中捕捉到几个清晰的片段：葬神渊深处的冰层下，藏着万骨殿的入口，入口处刻着九道符文，需要用对应的信物才能开启；开启入口需要“血月之精”——那是血月之夜时，用九十九名修士的心头血凝练而成的结晶，以及“九具出窍境修士的骸骨”，骸骨必须是自愿献祭者，否则会被万骨殿的阵法排斥；旧神苏醒的仪式将在三个月后的血月之夜举行，仪式开始时，万骨殿会升起“噬魂幡”，方圆千里的生魂都会被吸入幡中，成为旧神的养料……
“够了！”李江低喝一声，归墟剑金芒一闪，如同划破黑暗的闪电，瞬间将那黑影斩成碎片。金光与黑影的碎片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烈火灼烧油脂。
蓝毛灵鼠立刻扑上前，将散落的碎片一一吞下，每吞下一块，它的身体就颤抖一下，毛色也暗淡一分，显然消耗极大，吞下最后一块碎片后，它直接瘫在地上，舌头伸得老长，连摇尾巴的力气都没了。
沐瑶脸色苍白，冷汗浸湿了衣襟，后背的衣衫都能拧出水来，但眼中却闪烁着凝重的光芒：“他们要在葬神渊复活旧神，需要九具出窍境骸骨做祭品。
黑风渊的万魂噬天阵，恐怕就是为了收集开启入口的‘血月之精’。我在阵眼里看到过一个血池，池底刻着和碎片上一样的血月图案，当时池里的血已经积了半尺深，散发着和这碎片一样的腥气。”
“三个月后的血月……”
“那不是‘太阴劫’吗？”
“传说每逢千年血月，天地间阴煞之气最盛，修士的灵力会变得紊乱，心魔也会趁机作祟，正是邪祟复苏的最佳时机。”
“蚀骨教选在这天，就是算准了我们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
秦风长老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捏得发白。
“必须立刻通知各宗门，守护好出窍境修士的安危，绝不能让蚀骨教得手！”
“尤其是那些闭关多年的老祖，他们最容易成为目标。”
他看向李江，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李江点头，指尖在虚空中一划，完美级出窍境初期的灵力凝成一道传讯符，符纸上金光流转，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我先通知玄尘长老，让他召集各峰主议事。”
传讯符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主峰方向，在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光痕：“秦风长老，你先去客房疗伤，青岚宗的弟子还在黑风渊善后，稍后议事时还需你详述那里的情况，也好让各峰主制定应对之策。”
秦风长老拱手应是，被弟子引着去了客房。广场上只剩下李江三人一鼠，暮色已深，山风吹过，带着一丝刺骨的寒意，吹得人皮肤发紧。
沐瑶看着掌心的镇魂石碎片，此刻碎片已彻底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被刚才的黑影抽干。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蚀骨教既然敢留下印记，就必然还有后续动作。她将碎片凑近鼻尖，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腐朽味，像是埋在地下多年的木头。
“三个月……”
“我们要做的，恐怕不止是守护出窍境修士。万骨殿一旦开启，就算没有祭品，噬魂幡升起，方圆千里的生魂都会被吸走，到时候整个极北冰原都会变成死域。”
她轻声道，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体内流转，修复着识海的损伤，灵力所过之处，识海里残留的血腥画面如同被清水冲淡，渐渐模糊。
“葬神渊必须去。”
“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足够的实力。”
“我刚才探入碎片时，感觉到那旧神残念里藏着一种‘蚀灵之力’，能直接侵蚀修士的灵力根基，就算是出窍境，沾到一丝也会修为倒退十年。”
李江握住她的手，金色灵力与她的七色灵力交织，形成一道稳定的光流，在两人之间缓缓流转。
“还有，得弄清楚这碎片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刚才那黑影消散时，我好像看到它第三只手握着一块令牌，令牌上的纹路和紫霄宗后山禁地的阵眼很像。”
他看向蓝毛灵鼠，小家伙正趴在地上，小爪子抱着一块灵石啃得香甜，刚才吞噬黑影碎片的疲惫似乎消散了不少。
蓝毛灵鼠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叼起啃了一半的灵石，跳到沐瑶掌心，用脑袋蹭着那枚碎片。
化婴境后期的灵力在它周身流转，形成一圈蓝色的光晕，碎片竟微微一颤，表面浮现出一行细密的小字，如同蚂蚁般排列着，转瞬即逝。
沐瑶眼疾手快，用灵力将字迹拓印在一张符纸上，赫然是一串地名：“黑风渊、断魂谷、葬神渊、无回涧、锁魂塔、焚心崖、噬骨沼、碎魄岭、灭神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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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蚀骨教收集祭品的地点！”
“黑风渊对应的日期就是三天前，和我们去的时间正好对上。”
“下一个是断魂谷，日期就在七天后！”
她数了数，正好九个，每个地名后面都跟着一个模糊的日期。
“看来他们的计划早已开始。”
“我们必须抢在血月之前，毁掉这些据点。”
“断魂谷离紫霄宗最近，七天后我们先去那里，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李江眼神一凛，归墟剑发出一声轻鸣，像是在呼应他的情绪。
他抬头望向主峰方向，那里已亮起灯火，如同悬在山间的星辰，显然玄尘长老已经收到消息，“走吧，议事大厅里，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蓝毛灵鼠跳回沐瑶肩头，小爪子拍了拍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慰。
沐瑶抚摸着小家伙柔软的绒毛，感受着体内稳步运转的灵力，心中的不安渐渐被坚定取代。她将拓印着地名的符纸折好，放进贴身的荷包里，指尖传来符纸的粗糙触感，像是握住了一张生死状。
当三人一鼠走进议事大厅时，紫霄宗的五位峰主已悉数到场。大厅中央的青铜灯台燃着幽蓝色的火焰，将众人的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玄尘长老坐在首位，这位出窍境后期的老者面色凝重，指尖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显然已从传讯符中得知了大概。他面前的矮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古籍，书页上画着与镇魂石碎片上相似的血月图案。
“李江，说说详情。”
“这碎片，你从何处得来？”
玄尘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失威严，目光扫过李江和沐瑶，最后落在沐瑶掌心的碎片上。
李江走上前，将黑风渊的战况一五一十道来：从三百根白骨柱围成的祭坛，到万魂噬天阵吸收灵力转化煞力的诡异，再到黑袍人以玄阴煞污染阵法、操控生魂的凶残。
“那些白骨柱并非凡骨，柱身布满蚀骨教的‘锁魂符文’，能将生魂的怨力转化为阵法的根基。”
“寻常出窍境修士的攻击，只会被符文吸收，反而助长阵法威力。”
他特意提及归墟剑斩在白骨柱上仅留浅痕的细节，指尖凝出一道灵力模拟当时的碰撞。
“果然是蚀骨教的手段。”
“上古记载，他们最擅长以生灵精魄炼器，这些白骨柱怕是用数万修士的骸骨熔炼而成，再以秘法祭炼百年才能有此效果。”
玄尘长老捻着胡须的手猛地一顿，目光落在李江模拟的符文上。
他叹了口气：“黑风渊下埋着的，恐怕不止一座祭坛那么简单。”
“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
“竟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残害同道！”
“依我看，不如集结紫霄宗所有出窍境修士，直接荡平那九处据点，看他们还敢不敢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