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杜家仓房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杜小荷踩着板凳翻箱倒柜,棉袄袖口沾满了陈年的面粉。
杜鹏踮着脚够下房梁上挂的辣椒串,干硬的辣椒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姐,这个要带吗?"杜鹏举着个铁皮盒子,里面是攒了半年的水果糖,每一颗糖纸都抚得平平整整。
杜小荷摸了摸弟弟的头,摘下发梢的红头绳系在盒子上:"带。牧民家的孩子肯定没吃过。"
角落里,杜小华正把晒干的蘑菇装进布袋。
她突然从架子底层摸出个小陶罐,眼睛一亮:"姐!去年泡的山梨膏!"
杜小荷接过来晃了晃,琥珀色的膏体在罐子里缓缓流动。
这是她娘生前教的方子,对咳嗽最管用。
她咬了咬嘴唇,把罐子裹进自己的棉手闷子里:"一起带上。"
于家地窖里,腌酸菜的味道呛得人睁不开眼。于子明和刘玉兰蹲在腌菜缸前,冻红的手指在冰冷的盐水中翻找最入味的酸菜。
"够了够了!"于子明拦住刘玉兰还要往坛子里塞的手,"这都二十斤了!"
刘玉兰瞪他,鼻头冻得通红:"那你少带点弹弓!"
"那不行!"于子明拍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子弹袋,"万一碰上狼群......"
话没说完,刘玉兰突然扑进他怀里。
于子明僵在原地,感觉到肩头有温热的湿意渗进棉袄。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雪花膏香气,混着酸菜的辛辣,奇怪却让人心安。
"必须全须全尾地回来。"她闷声说,手指死死攥住他后背的衣料,"要不......"她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瞪着他,"我就不跟你处对象了!"
地窖口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映着她睫毛上未落的泪珠,像晨露挂在草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