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顺着痕迹追踪了约莫二里地,终于在一处灌木丛后发现了目标——一头亚成年的公野猪,正在拱地找橡实。山虎浑身绷紧,但没王谦的命令,硬是一声不吭。
"好狗。"王谦低声称赞,对于子明比了个包抄的手势。
于子明悄悄绕到上风口。王谦则取下帽子,往空中一抛。帽子落下的瞬间,山虎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野猪受惊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山虎已经一口咬住了它的后腿。野猪嚎叫着转身,獠牙划过空气,但山虎灵活地跳开,又绕到另一侧骚扰。
"漂亮!"于子明忍不住喝彩。
王谦的水连珠稳稳瞄准,但没有开枪——这是训练猎犬,不是猎杀。野猪被激怒了,追着山虎乱撞,却总是差之毫厘。几个回合下来,野猪累得口吐白沫,山虎却越战越勇。
"够了。"王谦吹了声口哨。山虎立刻停止攻击,但依然保持着警戒姿势。王谦这才开枪,子弹精准地打在野猪前蹄前的地面上,吓得这畜生调头就跑。
"为什么不打了?"于子明不解。
"野猪记仇。"王谦收起枪,"今天给它个教训,以后闻到山虎的味道就会躲着走。"他蹲下身,揉着山虎的脖子,"好样的,你是个天生的猎手。"
回屯路上,山虎昂首挺胸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眼里满是骄傲。于子明突然想起什么:"谦哥,陈志强那边..."
"他玩他的权术,我打我的猎。"王谦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但要是他敢进山使坏..."水连珠的枪管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当晚,王谦在油灯下擦枪。杜小荷悄悄溜进来,手里捧着个热气腾腾的陶罐。
"趁热吃。"她掀开盖子,是酸菜炖粉条,上面飘着几片白肉,"我娘让我送来的。"
王谦接过罐子,指尖碰到她冰凉的手:"谢谢。"
杜小荷挨着他坐下,看着熟睡的山虎:"它今天表现真好。我爹说,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
"它前主人不懂它。"王谦轻声道,"好猎犬不是工具,是伙伴。"
杜小荷突然压低声音:"陈志强派人去公社告状了,说你殴打革命干部子弟。"
王谦嗤笑一声:"他算什么干部子弟?"
"他爹不仅是林业局的副局长,好像还是人大代表。"杜小荷忧心忡忡,"老支书说,过两天公社要来人调查..."
窗外,二月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阵阵雪雾。
王谦把杜小荷冰凉的手握在掌心:"不怕。山里的规矩,终究是山里人最懂。"
山虎在睡梦中轻轻呜咽了一声,仿佛在附和新主人的话。
油灯的光晕里,猎犬耳朵尖上的那撮白毛,像极了山巅未化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