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方如此赤裸裸的挑衅,着实令人火大。
钟懿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无奈。他缓步走到桌案后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
“我本就非为沽名钓誉,更不图什么蝇头小利。只是眼下这局面……”
他顿了顿,自嘲一笑,“呵,古人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我不过是想为那些在沙场上断手断脚的袍泽尽些绵薄之力,到头来,却落得个‘包藏私心,另有所图’的骂名。既然如此,明哲保身,倒也并非不可。”
正当帐内气氛有些沉凝之际,帐外忽然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压抑的议论与低低的啜泣。
“何人在外喧哗?”
张生本就心头火气未消,此刻听闻吵嚷,更是不耐烦地大步流星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钟懿本欲起身,听得张生那不善的语气,心中一动,便停住了脚步,身影隐在了厚重的帐帘之后,只留下一道缝隙观察外间情形。
帐外,黑压压地站着数十名伤兵。
他们或拄着简陋的木拐,或被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无助。
为首的,正是石铁柱。
他那条钟懿亲手装上的简易义肢,此刻在沙土地上划出一道道沉重的印痕。
见到张生铁青着脸出来,石铁柱那张饱经风霜、沟壑纵横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带着几分近乎卑微的讨好,上前一步,声音沙哑。
“张……张大人安好。敢问……钟大人……钟大人他,可……可在帐中?”
他说话时,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帐内,充满了希冀。
张生本就对这些伤兵先前“围堵”帅帐的行为心存芥蒂,此刻又因崔凛之事憋着一肚子邪火,见他们不死心又寻上门来,更是没好气。他不耐烦地一甩袖子,带着显而易见的逐客之意。
“钟大人公务繁忙,军情紧急,至今未曾归营!尔等有何要事?若无军国大事,休得在此聒噪!”
帐内的钟懿,闻言身形微微一滞,原本抬起的脚,又轻轻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