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盯着死者瞳孔里的牡丹窗花,突然想起刘墨的兵器铺就在牡丹巷。他撑着伞冲进雨幕,张修文紧跟其后,木屐在青石板上打滑:"头儿,街坊说刘墨这月总在半夜打磨镜子,说要磨出'心像'。"
兵器铺后堂的工作台上,果然摆着面未完成的青铜镜,镜缘缠着极细的铁丝。林书用放大镜扫过镜背,在第四十九道刻痕处发现半根断发——发根带着毛囊,显然是被强行扯下的。"修文,去查刘墨的生辰八字,还有,把兵器铺所有镜子称重。"他忽然停手,指尖触到工作台下的暗格,里面是本机械图谱,某页用朱砂圈着"摄魂镜"三字,旁边批注着:"需以双生瞳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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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连下三日,当林书再次踏入义庄时,死者瞳孔里的窗花竟变成了兵器铺的木门。沈青璃正用银簪挑开死者右眼的眼皮:"角膜上有层薄膜,像是......镜锈。"她忽然顿住,镊子指向死者耳后,"这里有个针孔,和锁魂链的孔径一样,但更深。"
张修文抱着摞户籍册闯进来,发髻全被雨水泡散了:"头儿,刘墨有个双生弟弟叫刘砚,十年前失踪了!还有这个——"他抖开张当票,"上个月有人拿半面铜镜当掉,当票签字的笔迹,和刘墨的兵器刻款一模一样。"
林书接过当票,雨水在纸上洇出痕迹。他忽然想起隔壁王婆的话:"墨小子总说镜子里的弟弟要出来。"他猛地转身,冲出义庄时正看见卖糖画的老汉从巷口经过,铜勺在雨幕中划出银亮的弧线。"等等!"林书追上去,指着老汉担子里的镜纹糖画,"这图案,谁让你画的?"
老汉哆嗦着从怀里掏出半片铜镜,镜面映着林书的脸,却在边缘显出另张陌生的面容。沈青璃的银簪划过敏镜边缘,西洋符号突然亮起金光:"这是'转魂镜',需要双生血脉启动。刘墨想用自己的眼睛复活弟弟,却被镜中械反噬......"
话未说完,远处兵器铺方向传来爆炸声。林书冲进后堂时,只见工作台上的青铜镜正在燃烧,火焰中浮现出两个重叠的人影。他用扳手砸开暗格,里面掉出的不是镜子,而是半张烧焦的航海图——图上"金梅竹"号的航线终点,赫然标着"听蝉谷"。
雨停后,张修文在灰烬里找到枚完整的镜扣,上面刻着朵残缺的朱槿花。林书捏着镜扣,想起李墨袖中的丝帕,忽然问:"那当掉镜子的人,当铺掌柜看清长相了吗?"张修文挠头:"说是蒙着面纱,但戴的银簪......和沈姑娘的很像。"
沈青璃正在收拾验尸工具,闻言手一抖,银簪掉在泥地里。林书弯腰去捡,却在簪尖发现点极淡的蜡渍——颜色和约翰案里的封蛊蜡分毫不差。
骨笛余音
初秋的枫陵湾起了海雾,打渔的陈老汉在礁石缝里发现具浮尸。林书赶到时,尸体已被海水泡得发白,唯独咽喉处插着支骨笛,笛孔里塞着浸蜡的丝棉,棉絮上绣着朵褪色的朱槿花。
"死者身份查了吗?"林书蹲下身,镊子夹出丝棉。海水顺着骨笛流下,在沙地上冲出个小坑,坑里竟埋着半枚铜哨——和波斯商人案里的引虫哨形制相同,只是笛身刻着机械齿轮纹。
张修文裹紧蓑衣,牙齿打得咯咯响:"海防营说这月有艘福建商船失踪,船上有个乐师叫'秦无音',擅长吹骨笛。"他忽然指着尸体手腕,"这里有个淡色斑块,像是长期戴镯子留下的,和陈家别院井里那具骸骨的腕痕很像。"
林书没说话,放大镜扫过骨笛的刻纹。那些纹路看似杂乱,实则组成幅星图——和金梅竹号航海图上的星象标记完全一致。他想起沈青璃说过的《机巧音谱》:"以生人指骨制笛,吹之可引机械,声频与锁魂链共振。"海雾越来越浓,远处传来卖糖画的梆子声,节奏竟和骨笛的孔距暗合。
"沈姑娘,"他扬声喊道,"验尸时注意听胸腔有没有异响。"
沈青璃正用银簪轻敲尸体胸骨,闻言侧耳细听:"有金属摩擦声,像是......齿轮在动。"她剖开死者胸腔,里面没有心肺,只有个铜制的八音盒,齿轮上缠着丝棉,棉线尽头连着咽喉处的骨笛。"这是'心械匣',"她倒抽口凉气,"用机械模仿心跳,蛊虫就不会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