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炭火熄了,话头才刚热

“五姐,你错了。”她轻声说,“他们怕的,从来都不是‘修桥’这个诉求。他们怕的,是‘开口’这个动作本身。一旦开了口,尝到了说话的滋味,这天下亿万张嘴,就再也捂不住了。”

夜色深沉,归墟塔顶,三姐妹再次密议。气氛比任何一次都更压抑。

林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取出那块从无言村带回来的、沾着药渣的糙板。

她伸出手指,在那粗糙的板面上轻轻一拂。

刹那间,奇景顿生。

糙板之上,竟浮现出一片淡淡的光影,光影中,是无数层层叠叠、若隐若现的刻痕投影。

那些全是各地村民在拿到发声炭后,因胆怯或犹豫,未曾点燃,却下意识在各种器物上试探性写下的只言片语。

它们因情绪足够浓烈,竟短暂地在空间中留下了法则的残响,被与空间法则有天然亲和的林亦所捕获。

“你看。”林亦指向其中一行在光影中最为清晰、也最为歪斜的小字,那字迹稚嫩,仿佛出自一个孩子之手:“‘孩子饿得哭了一夜’。”

她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姐姐们,眸光清冽:“这不是任务,不是口号,更不是什么‘聚众妄言’。这是一个父亲或者母亲,在深夜里最无助的挣扎。这种声音,发声炭听不见,虹桥系统听不见,地方府衙更听不见,但它存在着。”

阿芜湛蓝的眼眸瞬间亮起,她闪身上前,指尖在光影刻痕上飞速划过,解析着每一道残响的轨迹。

“这些自发的书写虽然微弱,却因为源于最纯粹的本能,与虹桥最底层的脉络存在着一种……天然的耦合!它们绕过了所有‘标准’的申报和审批程序!”她猛地抬头,看向林亦,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如果我们能造出一种‘无声载体’,一个不依赖于‘说’和‘上报’的渠道,或许……能让这些声音自己长出一条路来!”

三日后,林亦没有再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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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而代之的,是上百车最普通、最廉价的竹纸,被分发至先前所有沉默的村落。

随纸附上的,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林亦亲笔所书的一句话:

“写你想写的。烧了也行,埋了也行,不收钱,也不收走。”

起初,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竹纸被领回家,却无人敢动笔,仿佛那不是纸,而是催命符。

直到某个风雨交加的深夜,无言村。

借着闪电的光,有人看到,村中祠堂那面饱经风霜的外墙上,不知被谁用烧剩的炭条,涂满了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的小字。

“我爹三十年前死在北山矿底,至今没人收尸。”

“官仓每年放粮,发到我们手里的总要少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