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看着他这副罕见的、近乎孩子气的泄愤举动,又瞥了一眼礼堂另一端那群热闹非凡的学生,尤其是那位被围在中间的红裙少女,他眼底的了然之色更深了,唇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更大的弧度。
老校长睿智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他轻轻捋了捋银白色的长胡子,仿佛明白了什么。啊,看来某位教授的醋缸…又不小心被打翻了啊。而且这次,似乎酸味格外浓郁。
他明智地没有再试图和浑身散发着“生人一巴掌,熟人更是两巴掌”气息的魔药大师搭话,只是重新拿起一块柠檬雪宝,心情愉悦地继续欣赏着礼堂里热闹的圣诞气氛,以及身边这位…独自沉浸在酸涩海洋里的同事。
格温尼维尔正无奈的看着几人斗嘴,发现余光中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她下意识看向教师席。
斯内普僵硬地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他正用一种近乎…泄愤般的力道,不停地用叉子戳刺着盘中的牛排,那块可怜的肉早已面目全非。他完全无视了身旁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觉得很有趣的邓布利多,整个人沉浸在一片阴郁的、几乎肉眼可见的怨念之中。
格温尼维尔翡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了然和无奈笑意。她轻轻拍了拍潘西的肩膀,低声说了句“失陪一下”,便优雅地转身,穿过喧闹的礼堂,径直走向教师席。
她没有丝毫犹豫,自然而然地在那张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座椅旁坐了下来,位置紧挨着斯内普。她将南瓜杯轻轻放在桌上,侧过头,看着他那紧抿的唇线和专注于(破坏)盘中餐的侧脸。
“教授,”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一丝柔软的关切,“这里的牛排…是和您有什么私人恩怨吗?”她语气轻松,带着点玩笑的意味,目光却落在他那被戳得不成样子的餐盘上。
斯内普戳刺的动作猛地一顿,叉尖与瓷盘发出一声轻微的摩擦声。他没有立刻转头,也没有回答,只是周身那股“别理我”的低气压似乎更加浓郁了。
邓布利多在一旁饶有兴致地捋了捋胡须,蓝眼睛在半月形眼镜后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显然非常乐于见到这一幕。
格温尼维尔并不气馁,她甚至微微向他倾身,目光落在他那只紧握着餐叉、指节微微发白的手上,声音放得更低,带着点狡黠的调侃:“还是说…您打算和这块可怜的牛排…进行一场决斗?需要我为您递上盐和胡椒粉充当武器吗?”
斯内普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终于猛地转过头,黑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恼怒,有窘迫,有被她轻易看穿并找上门来的无措,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来的委屈。他瞪着她,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明显的赌气意味:
“…莱斯特兰奇,你的社交活动结束了?终于有空来…关心一下你的教授了?”他刻意加重了“教授”两个字,试图重新筑起那堵惯常的、疏离的冰墙,但那语气里的酸味和不满浓得几乎能溢出礼堂,将他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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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温尼维尔迎着他那几乎是控诉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唇角弯起一个更深的弧度,翡翠绿的眸子里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
“怎么了?”她微微歪头,注视着他,“这么不高兴…是因为我没有立刻跟过来?还是因为…”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远处斯莱特林长桌那边还在兴奋讨论着新衣服的德拉科等人,“…别的什么,让您觉得被怠慢了?”
斯内普的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仿佛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她总是这样,一针见血。眼里闪过一丝狼狈,随即被更深的阴郁覆盖。他猛地转回头,不再看她,视线重新落回那盘可怜的、已经被他戳成肉泥的牛排上,仿佛那是什么极其引人入胜的研究对象。握着叉子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生硬地否认,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固执的、孩子气的抗拒,“我只是…不喜欢在用餐时被打扰。”这个借口苍白得连他自己都不信,尤其是在他刚刚几乎用叉子进行了一场“屠杀”之后。
邓布利多在一旁极其轻微地咳嗽了一声,掩饰住嘴角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明智地拿起一杯蜂蜜酒,假装专注地品尝起来,但那闪烁的蓝眼睛却始终饶有兴致地关注着身旁这出“好戏”。
格温尼维尔看着他这副拒不合作、浑身带刺却又明显在闹别扭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忽然伸出手,纤细的手指轻轻拉住了他墨紫色长袍的袖口,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却又极其轻柔的力道。
她微微倾身,凑近他紧绷的侧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哄劝的、柔软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敏感的耳廓:
“教授…”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我最亲爱的教授…”这个称呼被她念得婉转缠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到底怎么了?嗯?”她的指尖在他袖口那冰凉顺滑的布料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避开了她的视线,目光落在被她拉住的袖口上,声音极低、极快、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仿佛极其不情愿地承认:
“…他们…都有…”他的声音几乎含在喉咙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抱怨,“…就我没有…”
这句话没头没尾,甚至有些幼稚,但格温尼维尔瞬间就听懂了。他是在抱怨那该死的、独独缺了他的玛拉梅夫人定制服装。
一抹了然的、混合着心疼和好笑的光芒从她眼底闪过。她终于明白了这场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和牛排惨案的根源。
她非但没有松开他的袖口,反而将手指稍稍收紧了些,拉得更近一点,几乎能感受到他袍子下手臂传来的紧绷热度。她的声音放得更加轻柔,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后的促狭和无限的耐心:
“哦…”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翡翠绿的眸子眨了眨,闪烁着狡黠的光,“…原来是因为这个。”她微微歪头,像是在打量一个因为没分到糖而闹别扭的孩子,“…我的教授…是在为了一件衣服…生闷气?”她的语气里没有嘲笑,反而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宠溺和…愉悦?仿佛他这份罕见的、幼稚的计较,在她看来是极其可爱且值得珍视的。
斯内普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一直蔓延到脖颈。他被她这直白到近乎“羞辱”的点破弄得狼狈不堪,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袖子,却被她拉得更紧。他猛地抬起头,黑眸中交织着羞愤和窘迫,试图用他一贯的冰冷来掩盖:
“…我没有…”他声音沙哑地反驳,却因为底气不足而显得毫无说服力,“…我只是认为…某种程度上的…公平性…”他试图找到一个更合理、更符合他身份的解释,但话语在舌尖打了个转,最终变得支离破碎。
格温尼维尔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像温暖的泉水,轻轻荡开他心头的郁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