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新一团团部,煤油灯的光晕依旧昏黄。张大彪、沈泉、王承柱几人站在刘川面前,脸上还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疲惫,但眼睛里却燃烧着劫后余生的亢奋。
张大彪唾沫横飞,激动得手舞足蹈:团长,成了,真他娘的成了马家驿那动静,惊天动地,柱子那三包药,塞得是地方,鬼子那火车直接上天了,毒烟子冒得跟蘑菇云似的,小鬼子哭爹喊娘,哈哈。
王承柱咧着嘴,露出白牙:“团长,那十息够用,糊泥巴比糊墙还快。
沈泉也压抑着兴奋:旅部转来的情报,太原鬼子炸窝了,筱冢义男那老鬼子,认定是长生口和马家驿的内鬼联手干的,正满世界抓自己人呢,杀得血流成河。
刘川坐在弹药箱后,手里拿着那份刚到的、描述太原鬼子疯狂清洗“内鬼”的情报。昏黄的灯光映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他看得很慢,很仔细,仿佛在欣赏一幅杰作。
“内鬼……”刘川放下情报,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鬼子真的信了吗。
他抬起头,目光看过几张兴奋的脸,最终落在墙角那几块叠放整齐的厚油布上。油布边缘还残留着马家驿泄洪沟里特有的腐烂物的污渍。
张大彪一愣,顺着刘川的目光看向油布,又看看团长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心里那点狂喜突然沉淀下来,变成一种更深的东西。他想起泄洪沟的恶臭,想起探照灯扫过时的心跳,想起柱子扑向铁轨下那十息的玩命……这一切,都包裹在那不起眼的油布里。
沈泉和王承柱也安静下来,看着那几块油布,眼神复杂。
刘川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幅巨大的地图前。地图上,代表新一团的标记稳稳钉在黑风峪根据地。
而一条崭新的、更加隐秘也更加致命的红色虚线箭头,正从黑风峪悄然探出,带着冰冷的杀意,虚虚地指向东南——那个因“樱花”、“毒气”、“内鬼”而陷入疯狂混乱的太原。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那条新生的箭头轨迹。指尖最终停留在地图边缘一个用红圈特别标注的点上——那个点,代表着太原城郊,日军第一军司令部直属的、守卫森严的军械试验所。
沈泉。刘川的声音在寂静的土屋里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