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铜锣,传半防令。”尹喜终于移开目光,星盘被他收入袖中,“让弓弩营按参旗九斿的方位列阵,箭镞对准天狼星的方向。”
“天狼星?”张诚一愣,“那是犬戎的方向,跟洛阳无关啊!”
“荧惑守心,祸未必在东。”尹喜走到石柱旁,指尖抚过“心为明堂,荧惑为勃乱”的刻字,“《甘石星经》说‘荧惑为勃乱星,守心则朝纲乱’,乱自内起,外寇必趁虚而入。你带三百人去西瓮城,把火箭备好——记住,是防备西边,不是东边。”
铜锣声很快响彻关城,不似全防时的急促,却带着种沉稳的警示。街巷里的百姓听见锣声,纷纷推窗张望,看见观星台的灯亮着,便知尹喜在观星,心先定了一半。只有卖水的老王头站在巷口,望着洛阳方向的烽火,嘴里念叨:“三年前荧惑犯角宿,那年就闹了蝗灾,这回守心宿,怕是要出大事……”
兵营里,士兵们正按参旗九斿的方位列阵。九队弓弩手对着西北方,那里的天幕上,天狼星泛着青白的光,像只窥伺的狼眼。队正拿着尹喜抄的《夏小正》念:“参旗九斿在参西,一旗九星如串珠……”念到“主边兵”三字时,忍不住问旁边的老兵:“队正,咱这是防谁呢?”
老兵啐了口唾沫,往西边瞥了眼:“还能有谁?犬戎那帮狼崽子。去年他们就派人来探过路,说要‘朝见天子’,先生当时就说,天狼星没安好心。”
尹喜站在观星台上,听见兵营传来的操练声,又抬头看荧惑星。红光里似乎浮出细碎的黑点,像被烧裂的火星。他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星象如镜,照的是人间事。人心乱了,星就乱了。”
这时,守卒乙跑上来,手里捧着个陶罐,里面是刚取的井水。“先生,您要的水。”他把陶罐递过去,眼睛却直勾勾盯着火星,“这星真能预示吉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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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喜接过陶罐,倒了些水在星盘上,铜盘的刻度被水映得发亮。“你看这水,”他指着水面,“投石进去就会乱,可水自己知道要平。星象也一样,乱的不是星,是看星的人。”他用手指在水面划了个心宿的形状,“幽王这几年废太子、宠褒姒,明堂星早就该暗了,荧惑不过是来提醒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