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急救白蒿汤,医者现端倪

老者看着她,忽然说:“夫人可知,咸阳有人悬赏百金,求能令食物久存不腐之术?”

陈麦穗舀药的手顿了顿,药汁晃出半滴,落在草席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她没抬头,只说:“我连饭都吃不饱,谁稀罕百金。”

“可这术,听说是从临洮传出去的。”老者慢悠悠道,“用灰水净井,用秸秆沤地,用曲面犁翻土——这些,可都不是寻常农妇能想出来的。”

陈麦穗终于抬头,眼神依旧虚弱,但多了点清明:“我只想活命。地里不长东西,人就得饿死。我不过是试了试,碰巧有用。”

老者盯着她,忽然笑了:“草木可疗身,亦可惑心。夫人藏智于农,殊为可惜。”

陈麦穗没接话,低头喝药。汤苦得她眉头一皱,但她一口没吐。

老者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走到竹篓前,撕下一张新签,提笔画了几笔,贴在篓子正面。那签上画的是一具犁具,曲辕弯出一道流畅弧线,底下一行小字:“陇西犁式”。

他背起竹篓,临出门前回头:“你救了一村人,也惹了祸。有人要这本事,有人要毁这本事——你猜,下一个来的,是给金子的,还是拿刀的?”

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陈麦穗盯着那张新药签,手指在草席上无声划动,一横一竖,记下十二个字:“徐鹤,识曲辕,知发酵,非寻常医。”

她缓缓抬起右手,掌心那片焦布还在,边缘被血和泥糊得发硬。她轻轻松开,布角滑落,掉在席子上,像一片烧尽的灰。

她盯着它看了三秒,忽然抬手,把药碗倒扣在布角上,碗底压住那团焦黑。

然后她撑着炕沿,慢慢坐起来。头一晕,她扶住墙,喘了两口气,又伸手去够墙角的炭笔。

笔尖在陶片上划出第一道线时,她的左腕蹭到了草席边缘。那截断掉的艾草绳不知何时被谁收了回来,塞在席子底下,此刻被她手腕一压,猛地散发出一股浓烈苦香。

她顿了顿,没管,继续写。

陶片上,先是“白蒿三钱,车前五钱,水三碗,煎至一碗”,接着是“徐鹤,竹篓七十二签,六边形一,曲辕一,暗格或有”。